“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担心别是出了什么岔子,想让瑞香去看看呢。诶,你这是怎么了?气喘吁吁地一头汗?”看着杜苍庚脑门上沁出的涔涔汗珠,柳无瑕赶忙替他胡乱扇了两下,心中越发烦乱,“不是璧儿有恙吧?唉,都怪我,这段时日到底是疏忽她了,不行,我得立刻过去看看……”
“去看什么?罗姑娘好着呢!”
如今的柳无瑕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稍有哪里察觉不对,便能一惊一乍折腾地惊天动地。杜苍庚体谅她是怀孕辛苦,赶忙扶着她回到榻上坐好。柳无瑕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腹部也一日比一日圆润,杜苍庚担心她坐着不舒服,又怕她总躺在卧内的床榻上会憋出病,就让道生将书房的贵妃榻搬了过来,放在外屋通风处,供她日常坐卧。
“正如你所料,我过去的时候,霜霜确实在那儿,她们二人相谈甚欢,看起来甚是热络。依我看,虽说你比霜霜早认识罗姑娘,可如今罗姑娘待霜霜绝不比待你差。之前我还担心罗姑娘受不了霜霜说风就是雨的急脾气,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我杞人忧天罢了,有霜霜照看罗姑娘,一切无虞,你就安心养好自己的身子吧。”
“璧儿无事便好。”柳无瑕闻言心中稍解,想了想又忍不住怪道,“还不是你?一路风风火火的,我还以为发生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了。既没事,你跑什么?”
瞧她面露嗔怪之色,杜苍庚怕她气坏了身子,忙作揖赔礼:“夫人责备得是,怪我莽撞,不过我也是没办法,还不是为了躲开霜霜那丫头?”
“躲霜霜?”柳无瑕一愣,随即猜出了大概,“她主动找你了?是为洛安昭的事?难得她主动找你聊,你躲什么?”
说话间,瑞香已经体贴地端了盆凉水进来。杜苍庚适时地没有接话,起身去净了手,又擦干了脸上的汗,待人重新端着盆出去,才在榻上稳稳坐好。
“我还没和安昭谈过,眼下并不知该如何回应霜霜。”
方才拭净了汗珠,又被柳无瑕一下一下打着罗扇,习习凉风吹来,杜苍庚只觉燥热尽除,整个人也安静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柳无瑕颇为意外,“你还是决定替霜霜问问清楚,再做决定?”
杜苍庚点了点头,言语间却还存有疑虑:“自从那日你和我聊过,我想了许久。你说得对,就算洛安昭这个人再怎么不合适,这所谓的‘不合适’都只是我的看法而已。不管怎样,我得帮霜霜把话传到,之后的事便要看他二人的造化了。”
“你能如此想,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惊喜于他终于不再固执己见,柳无瑕忽觉欣慰,高兴地拉住了他的手,谁料他却难为情地摇着头,自嘲般苦笑不已:“不瞒你说,今日见到霜霜之前,我还没下定决心,不能肯定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你不知道,霜霜今日看到我时,别扭地完全不像是她了,若不是我故意拿些话激将她,她全把我当做陌生人似的。那个丫头明明有一肚子话想和我说,却叮嘱道生死活不许告诉我她来找过我。瞧她那副瞻前顾后、心口不一的犹豫劲,我实在是不忍心。明知这份感情前途渺茫,但不试试又怎知到底如何?罢了,为了霜霜的心愿,我就豁出去任性一回。”www.xiumb.com
“就是!难道因为越王心怀不轨,霜霜就不能喜欢别人了?因噎废食的蠢事我们可不做。”柳无瑕连连点头附和,刚有些眉飞色舞,就被杜苍庚摁住了双手。
“我会去和安昭说清楚,但你也别抱有太大希望。我了解安昭,就算我不是因为担心他身边的危险而阻拦霜霜,只怕他也不大可能对霜霜有什么感觉。他那个人,好是好,就是少了些感情,尤其对男女之情,他从不愿耗费半分心力。其实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从小在天清寺长大,整日里清心寡欲的,若不是还有俗事未了,只怕他早就剃度出家去了。”
“这样啊……”刚刚才有些转机,眨眼间又被一盆凉水泼得透心凉,柳无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无奈叹道,“不管怎么说,把霜霜的心意如实传达给他,让他们自己选择,总比我们代做主张要好得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就看天意吧。”
不可为而偏要为之,这是杜苍庚以前绝不会做的事。听着柳无瑕的喟叹,再想到杜霜霜追赶自己而来时的焦灼模样,他竟不由自主开始默默祈祷,希望自己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朋友可以稍微开开窍。
杜苍庚正默默想着心事,忽觉手中一沉,方一抬头,正好对上柳无瑕凑过来的脸。
“对了,方才你说璧儿对霜霜不比对我差……”她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似乎还伴着些紧张。
“嗯,怎么了?我的意思是,霜霜难得和罗姑娘一见如故,自然会对罗姑娘的事百般上心。眼下你不宜走动,这不是少了你许多操劳,难道不好吗?”
杜苍庚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歪着头盯着她,却见她委委屈屈撇了撇嘴:“好是好,只是……”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嫉妒了?嫉妒霜霜后来者居上,抢了你在罗姑娘心中的位子?”
“我有那么小气?”柳无瑕极为委屈,话到嘴边又顿了住,踌躇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解释道,“璧儿过来之后,我一直窝在房中将养身子,都没能怎么去看她。偶尔赶上身子舒爽些,我便让瑞香陪我去了两次,后来又隔三差五让瑞香过去替我瞧瞧。瑞香单独去的时候,正好遇上霜霜也在,从枫林染回来之后她便和我抱怨,说如今璧儿待霜霜比待我还好。虽说她们二人都是我的好姐妹,彼此不分亲疏,我也不会真的计较,但听了这话,心里难免会酸溜溜的嘛。”
“这还不是嫉妒?我看你就是吃醋了。”杜苍庚恍然大悟,拉过她的手轻轻笑道,“瑞香也是,知道你如今不比往日,凡事都会忍不住多思多想,还要和你说这种挑唆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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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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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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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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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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