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最多也就是大意了,这和感情没什么关系。母亲,咱们别小题大做……”
平心而论,卢芝华对柳无瑕并没有太多好感,当然,这主要归功于杜霜霜长年累月在她面前吹的歪风。尽管之前因为杜若的周旋而令她松了口,让杜苍庚将人娶进了门,可事情过后她回过了味,总觉得哪里不大舒服。
那日因为杜梦周,卢芝华好容易找到了机会想给柳无瑕一个下马威,好立一立婆婆的威信。谁想到杜苍庚却寸步不让,再加上杜若从中斡旋,自己不仅没讨得半分便宜,反而让府中下人看出柳无瑕有杜苍庚撑腰,对她越发尊重起来。
这一次,卢芝华发誓绝不会再吃同样的亏,况且这回不同于上回,自己实实在在抓住了柳无瑕的把柄,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侥幸逃过去。
思及此,卢芝华眉目一横,说出口的话越发不客气:“小题大做?苍庚,你也是在朝廷做事的人,自然该明白以小见大、防患于未然的道理。没错,或许她只是一时粗心弄丢了一枚玉佩,可若无人提醒、管教她,以后不知道她还会丢什么。你们不要觉得我在斤斤计较,我这是为你们好。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阿碧做错了事,就该受些教训,好让她长长记性,以免将来捅出更大的篓子。”
柳无瑕亦不傻,她料定自己此次在劫难逃,更明白若此时杜苍庚再替自己说话,只怕会好心做了坏事。一旦彻底激怒了卢芝华,自己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母亲说得极是,弄丢鸳鸯佩,我难辞其咎。”柳无瑕打定了主意,抬头看向杜苍庚,“苍庚,你不必再替我求情。母亲赏罚分明,我甘愿领罪。”
“嗯,这话听起来倒比苍庚还懂事些。”卢芝华稍显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唤来侍婢如夕,“弄丢家传之物着实可恨,带三夫人去祠堂罚跪三日,每日只许一顿清粥。三日之内,不许任何人去看她,更不许任何人私下给她送吃食。”xǐυmь.℃òm
连跪三日三夜,每日只许一顿清粥?!杜苍庚听得心惊胆战,急忙将如夕拦住。
“母亲,阿碧她风寒未愈,您让她去祠堂跪三个日夜,她不得……”
“不得什么?”卢芝华冷冷瞧着他,“你是在质疑我不够公允?若不是顾忌她有恙在身,我就让她跪五日了。苍庚,你若再说,那母亲可就要狠下心肠了。”
五日?!柳无瑕暗暗抽了一口冷气,光是想象一下在那冷清的祠堂中独自一人跪五日,她便后心冰凉。
“母亲不要生气!苍庚只是心疼我,并没有任何质疑您的意思。我这就去祠堂好好反省。”
她乖巧而真诚地认了错,并以眼色暗示杜苍庚不要再行阻拦,没想到杜苍庚根本不理,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母亲,一起都是儿子的错,与阿碧无关。前些日子,我与军中几位将军多饮了几杯,回来时与阿碧聊起学堂时的旧事,便找她要来鸳鸯佩把玩。我那时喝多了,醉醺醺不记事,也不知随手放在哪里,醒来时就死活找不到了。”
“三哥,你这明摆着是要替三嫂揽罪过!别以为我们傻,随便你胡诌两句就会信以为真。”杜霜霜抱着怀在一边阴阳怪气,待看到杜苍庚一记眼刀飞来,忙又躲到卢芝华身后,“母亲,你看看他,总是瞪我!那凶狠的样子,恨不能把我大卸八块……”
“母亲,您别听霜霜胡说,儿子说的话句句属实!阿碧知道这鸳鸯佩极为珍贵,她是为了替我揽罪过,才帮我隐瞒了真相。”杜苍庚不理她,转向卢芝华时面上又恢复了恳切之色,“母亲,从小您就告诉我,做人须有担当,儿子铭记在心、分毫不敢忘。如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替我受过。冤有头债有主,您要罚就罚我吧。”
卢芝华与柳无瑕闻言皆是一怔。
卢芝华之怔,是恼自己的儿子软的也好、硬的也罢,死活都护定了柳无瑕。柳无瑕之怔,是惊于他被自己赶下榻数日之后,竟一点不记仇,还能如往日一般为自己说话。
“你……”卢芝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杜霜霜的话她不是不明白,就算杜苍庚真是为别人顶罪,可这事没有人证,只要他不松口,自己还真就没法再继续怪罪柳无瑕了。
本来稳操胜券,临了又被自己的儿子反杀一局。卢芝华又恼又恨,紧咬着后槽牙,一双眼睛死死盯在杜苍庚的脸上。
见这边母子僵了场,杜霜霜坐不住又跳了出来。
“母亲,别听哥哥胡说!到底是嫂嫂弄丢的还是他弄丢的,全凭他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您若是纵容三哥这么明目张胆地偏袒三嫂,以后若三嫂再做错事,府里可就一个敢说她不是的人都没有了。”
杜苍庚心里清楚,这次的事和上次不一样,鸳鸯佩丢了,容不得抵赖。他不能硬来,只能用软刀子来逼卢芝华放手,可杜霜霜所言,几乎戳穿了他的伎俩。杜苍庚又气又急,恨不能直接把杜霜霜的嘴给堵上。
“你给我闭嘴!哪里都有你说话的份!鸳鸯佩丢的时候你又不在,我看你才是信口开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妻为夫隐,阿碧认错,那是为我担责。身为夫君,我不能做缩头乌龟,不能让她白白替我受委屈。这不叫偏袒,这是夫妻之间的互敬互爱,你懂什么?!”
“你这明摆着是胡搅蛮缠!”
“天天在我和你嫂子中间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这么大的姑娘,进兄嫂的卧内也不知先敲门,还好意思说别人胡搅蛮缠?我看这府里最该受管教的人是你才对!”
“三哥,你!”
眼见兄妹二人急了眼,柳无瑕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又恐这么一来惹得卢芝华越发不满,便赶紧上前将杜苍庚拦下。
“好了,苍庚,母亲面前不容放肆。还是听母亲发落吧。”
她微微摇着头,眼底掠过一丝不安。杜苍庚心领神会,又是一记眼刀狠狠瞪过去,似要剜掉杜霜霜身上一块肉,而后才强忍怒气噤了声。
卢芝华还是要比杜霜霜清醒一些。眼瞧着杜苍庚心意已决,这鸳鸯佩到底怎么丢的,恐怕又要成为悬案。双方都拿不出证据,又都各执一词,若是自己硬要揪柳无瑕的不是,一旦传出去,反容易被人嘲笑心眼小、以婆婆之尊欺负儿媳了。
想到这里,她默不作声地将杜霜霜攀在自己肘弯处的手拉开,一脸平静地看向柳无瑕。
“阿碧,既然苍庚说是他弄丢的,我姑且信他。与其说信他,不如说是信你。不过,当初苍庚既将鸳鸯佩交给你,你就该用心保管,不管因为什么,丢了鸳鸯佩,你都要负一个保管不力之罪。我说的这些,你可心服口服?”
听她语气明显缓和许多,柳无瑕忙点头应道:“母亲明察,阿碧心服口服。”
“嗯。”卢芝华低低嗯了一声,有意无意瞄了杜苍庚一眼,“既如此,三日之罚就免了,改为一日,小惩大诫,以后行事还需更谨慎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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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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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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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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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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