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好好想想,若我真和她有什么,怎么会带你去繁云楼?若我做了亏心事,哪敢让你和她见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柳无瑕已然被气昏了头,根本顾不得仔细去分析他话中的道理,只一个劲儿将他往外搡,“我算看明白了,你们家的人就喜欢仗着家世欺负人!尤其是你,胆大包天,连遮掩都懒得做!”
平心而论,杜苍庚绝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柳无瑕与他相知多年,心里清楚得很。她这么说,无非一是因为气急之下怎么痛快怎么骂,二来也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郑絮的白眼、吃了亏,一肚子闷气憋到现在,终于找个借口撒了出来。
“这话可就没良心了啊!”杜苍庚小心翼翼陪着笑,刚拉住她张牙舞爪的手又被挣开,“你说你想去开眼界,我冒着被父母责罚的危险带你去。你不高兴了,不让我上车,我就大半夜独自一人凭双腿走回来。好阿碧,我费劲周折把你娶回来,疼你都来不及,哪敢欺负你?”
“呸!”柳无瑕软硬不吃,“好,那你说,在繁云楼的时候,你到底溜出去干什么了?你若说不清楚,这事儿便没完。”
“我……”瞧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死不休的认真劲,杜苍庚有些为难,口舌也不似方才那般凌厉,“我……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话音方落,柳无瑕果然脸色一凛。杜苍庚见势不妙,忙又举指向天:“我发誓,我真不是去见流珠。你先别恼,你仔细想想,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和流珠有什么,我犯得上非得挑你在的时候去私会她吗?我脑子有病?这么热衷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有没有病我哪里知道?或许你就是想要炫耀,想享受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齐人之福?”杜苍庚哭笑不得,实在是佩服她这大胆而荒诞的想法,“你看我现在像坐享齐人之福的样子吗?我现在已经一头包了,哪里敢肖想什么齐人之福?你可别拿我逗乐了。”
“怎么?你是在指责我不通情理、胡搅蛮缠,毁了你和你那个红颜知己的好事了?”
“我哪有?我哪敢?我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娶到你这样通情达理又漂亮可人的贤内助。上天可鉴,我杜苍庚的红颜知己只有你,没有别人。”
杜苍庚嘴上抹蜜似地说尽好话,可惜柳无瑕根本不买账,步步紧逼直接将人推到了卧房门口。
“别想糊弄我。我只要一个解释,你那时到底做什么去了。说清楚了,我便信你和流珠没什么,若说不清楚,你就去书房睡!”
杜苍庚一手扒在门框上,半个身子已经被挤出门外:“之前你问我繁云楼的事,我没有任何隐瞒。和朋友去喝酒、去谈事情,这些我都承认。可除此以外,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流珠是那里最有名的歌姬之一,我既去过,自然就认得她。是,我和她确实短暂聊过一些,但那不过都是些场面话,寒暄几句便过去了,谁也不会往心里去。阿碧,留你一人在那种地方确实是我思虑不周,可事发突然,我也没能提前做好应对。让你被越王欺负,是我不好,若今日你真出了什么岔子,我就算是死了,也难赎其罪。”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恨不能将一颗心掏出来,言语之间几近哀求。谢天谢地,这份真诚终于令柳无瑕滔天的怒气暂缓了一些,不再着急往外赶人。
“越王那个臭流氓的事先放一边,我懒得搭理他。好,既然你口口声声和流珠没什么,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需要你宁可撇下我也要去见一面?”
“这……”杜苍庚欲言又止,“我是处理一些私密的事情去了,可我现在不能和你说。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若信我,等以后时机到了,我一定一五一十全告诉你。
尽管他说得诚恳,但柳无瑕听来却更似推诿,一怒之下便使了蛮劲去推他,可惜怎么也推不动,气得急了眼便一根根掰他拉在门框上的手指,誓要将他轰出去。
“你不愿说,我不强求。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再回来睡。”
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瑞香已经抱着被褥赶了回来,站在一旁不知该先去拉谁。柳无瑕眼尖,一眼瞧见她怀里的东西,火气又旺了几分:“不是让你送去书房吗?又拿回来做什么?”
“公子让我取回来的……”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扔回去!”
见她浑身炸毛红了眼,瑞香吓得吐了吐舌头,喏了一声刚要走,被杜苍庚一步拦住去路。
“阿碧,你真让我睡书房吗?”
柳无瑕不愿再和他废话,鼻间冷哼转身进屋。瑞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可怜兮兮地看向杜苍庚:“公子……”
“没事。”杜苍庚勉强笑笑,将被褥接了过来,“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处理。”说罢,便夹着被褥快步追进门去。
听见动静,柳无瑕回身一瞧,却见杜苍庚正弯腰将被褥铺在地上。
“我不惹你生气,我有自知之明,我睡地。”杜苍庚一屁股坐下去,轻轻拍着腿。
“书房里有卧榻,何苦赖在这里睡地上?”柳无瑕嗤了一声,“用不着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
“我没装可怜。”杜苍庚轻轻叹了一声,“若我去睡书房,万一被母亲知道,她又得寻你麻烦。”
“听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替我着想?”
“那倒不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杜苍庚除去外衫脱了鞋,只着了中衣,利索地钻进被子,“唉,我真后悔今日心血来潮带你去繁云楼。”
“是啊,小情人被我撞见,你是该后悔。”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又乱想。”杜苍庚苦笑,“自从答应带你去繁云楼,我便暗中让道生按照你的身量去准备男装。今日可巧做好了,我一时兴起就鲁莽了一回,没提前设想周全,闹了误会、更害你被越王给欺负了……罢了,我知道我这解释无法令你信服,你怀疑生气也是应该,我不和你争。以后我就睡地上,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我再回去。”
说罢,他背过身一拉被子侧身卧下,再没一点动静。柳无瑕满心怒火根本没有熄灭的迹象,见他就这么睡了,好似一拳重重拍在了棉花上,直挠得心肝肺快要炸了。
“谁许你睡的?!”柳无瑕一步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将人拎了起来,“一身酒气、一身汗味,脏了我的东西!”
“诶诶诶诶,疼疼疼。”
杜苍庚捂着耳朵,刚喊了几句,就听柳无瑕低声吼道:“打些热水洗干净!干净了再回来睡觉!脏死了。”
杜苍庚哪敢再惹她,连着应了几声,揉着耳朵踉跄出门,唤来瑞香侍奉洗漱。待他再回屋时,柳无瑕已经落了帷帐上了榻。
“阿碧,阿碧?”
杜苍庚试探着唤了几声,见对方故意不理自己,只好无奈地撇撇嘴,麻利地滚回了自己的被褥里。刚一躺下,他就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用手摸了摸身下的褥子,这才发觉被人加了一层,比方才厚实了,也暖和了。
“这不还是心疼我的嘛。”
杜苍庚朝床榻上探了一眼,抿着嘴偷偷笑了笑,又将被角掖得严实了些,吹灯安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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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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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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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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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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