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版本和曾经的5.0一样,是一个颠覆性的大版本。全新的框架,全新的底层设计吸引了很多客户主动要求升级系统。
最后致微决定,从中选取一百家体验客户,9月30日同步进行升级。春晓虽然调入应用开发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参与了应用模块开发,最近也一直在加班加点配合联调。
变故发生在9月29日晚上。
大概八点,刘勋接到孙辉的电话,很快几个核心开发组主管都行色匆匆的去了他的办公室。几分钟后,开完短会,刘勋黑着脸回来了。
“流程和报表联调报错,”他说,“我们讨论了一下,怀疑有重大bug之前漏测了。”
春晓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测试用例评审了无数次,覆盖率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为了保证大版本上线,这次转测时间也非常充裕,如果这样还会有重大bug漏测,那以前发布出去的小版本就不知道会有多少bug了。
测试主管陈娇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联调确实不通。于是只好所有人加班,各自先检查自己代码中的bug。
晚上十点,何禹脸色发白的叫了一声,“勋爷。”
“勋爷,”他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你过来看一下。这里,还有这里,我原本不是这么写的。我很确定,这种语句我不可能不设置参数,是有人删除了我的参数。”
“你的代码授权过其他人维护吗?”刘勋问。
何禹摇头。
“那怎么可能会有人去删除你的参数?”刘勋脸色更黑,把何禹的桌子拍得砰砰响,“赶紧改,把参数都加上,重新联调。”
十二点,联调仍然失败。
何禹的脸色已经成了一张白纸,“我加上了的,不是我这里的问题了。”
果然很快又有其他同事发现自己的代码参数不对,而且不止一个人。
“勋爷,”一晚上都在偷偷琢磨的春晓走到刘勋旁边,“我觉得今天这情况好像不太正常。你说会不会有人侵入代码库,删除了这些参数?”琇書蛧
“谁闲的?”刘勋问完,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黑客?”
“现在还不确定。”
“我去找辉哥商量一下。”
他噼里啪啦一溜小跑钻进了孙辉的办公室,很快,春晓也被叫了过去。
“袁春晓,你有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孙辉直截了当的问。
春晓想了想,点头,“可以试试。入侵本身并不困难,难的是不留痕迹。如果不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应该都可以追踪溯源。”
而在她看来致微不过是一个做oa的企业,没理由被黑客攻击,更别说那些真正的高手了。大概率的情况,应该只是有人用渗透工具摸了进来,这种她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线索。
“那你就在我这里做,”孙辉的眼睛亮了起来,“春晓,我对你有信心。明天就要大版本升级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明白吗?”
然后他又转头交待刘勋,“别告诉其他人,让他们该改代码的改代码,该测试的测试,天亮之前联调一定要通过。”
又一次,春晓坐在电脑了前敲打,左边站着部门经理辉哥,右边站着大牛勋爷。
压力山大呀,两盏200瓦大灯泡似的,她在心里吐槽。你们又帮不上忙,难道就不能让我独自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吗?
“怎么样,找到了么?”十五分钟以后,辉哥问。
春晓摇头。
辉哥和勋爷互相看了一眼,勋爷给他使个眼色,让他别着急。
又过了二十分钟,勋爷自己也急了,“会不会是偶然的,我们想多了?”
“已经发现了一个漏洞,有进来过入侵者的痕迹。”春晓眼睛盯在屏幕上,随口说。
“那.....”勋爷还想问什么,这次是辉哥摇头制止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人额头上都冒出了汗。如果找不到这个人,那意味着不管他们今天联调是否通过,明天都有可能再出问题。
到那时,他们就连修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孙辉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赶紧汇报上去,把这次升级的时间延后。可那样要怎么跟客户解释,之前大张旗鼓的宣传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将近半夜一点时,一直死盯着电脑的春晓终于重重呼出一口气。“抓到他了。”她说。
“行啊,小丫头!”刘勋兴奋地拍在春晓的肩膀上,“真给力!”
孙辉却还是忧心忡忡,“确定有人入侵代码库?是不是公司内部的?”
春晓点头,“有,29日下班前进来的,不足两分钟删了一部分参数就跑了。”
“至于是不是公司内部的,”她看向孙辉,话说得有些谨慎,“用的是随机ip,我确定不了,不过可能性很大。漏洞现在我已经堵上了,他就算想再进来,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
孙辉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是大半夜,赶紧打电话给祝总汇报了情况。
然后很快,致微报了警。
联调是早上四点通过的,办公室里一片欢呼。春晓困得打晃,等大家陆续走了,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也准备赶紧回家冲个澡滚到床上去。
就在这时,春晓看见了趴在对面桌子上的何禹。
她以为他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见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春晓略一犹豫,还是大声说了句,“下班了。”
何禹没有任何反应。
春晓走到门口,到底有些不放心,又返了回来。
“何禹,下班了。”她说着去推何禹的肩膀。何禹身子一偏,头微微侧过来,春晓看见了半张毫无血色的脸。
那脸上冷汗密布,唇上有咬出来的血印子,眼睛却紧紧闭着,很明显在忍耐着巨大的痛楚。
“何禹!”春晓心里一慌,去拍他的脸,“你怎么了?何禹你醒醒!”
“腰痛。”何禹嘴唇蠕动,勉强挤出两个字。
春晓这才看见他的右手捂在腰上。
就算是走在路上遇到别人需要帮助,她也很难袖手旁观。更何况再怎么样,这都是她相处了一年多的同事。
没有过多的犹豫,春晓立刻拨打了120.
之后就是一片兵荒马乱。她跟着上了救护车,做ct说是肾结石,然后送去体外碎石,跑上跑下办住院手续,早上七点多,终于把何禹安顿在了病房里。
春晓出了一身汗,又累又饿,却不能马上走。
“好歹等到他醒了,和家里人联系上吧。”她趴在病床边,这样想着,渐渐睡了过去。
何禹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看了很久,直到那颗脑袋动了动。
“你醒了?”四目相对,春晓起身把他的手机递过去,“让你家里人来照顾你吧,等有人来了我就走。”
“好。”何禹接过,然后声音更轻,“谢谢。”
春晓没说话。
“还能,再做朋友吗?”何禹抬头看着她,目光有些脆弱又有些期待。
“至少别再讨厌我。”见春晓不回答,他抿紧了唇,“春晓,被你讨厌,我好像,承受不了。”
春晓和他对视。
何禹躺在床上,脸色和床单一样白。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他笑着看自己,唇边有浅浅的梨涡,十分温柔的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迟到?”
那时他也曾给过自己机会的。
春晓叹了一口气,“刚醒,就别说那么多话了。我去给你买早餐。”
她转身,手腕被人很轻的握住。
“可以不讨厌我了吗?”那人固执的问。
“嗯。”春晓低声说,又补充,“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朋友,但我会试试。”
何禹突然捂住了眼睛。
“春晓,”也许生病使人脆弱,他哽咽着说,“我特别后悔,特别特别后悔。有些事做完了,才意识到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没有这么做,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其他可能?”
话音落下,病房里陷入了安静。
有一瞬,何禹甚至觉得春晓已经走了。可下一刻,他听到她说,“大概不会吧......我心里,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与此同时,一个年轻男人正伸着大长腿,百无聊赖的倚在沙发上,承受着老妈以了逼迫相亲为目的的各种碎碎念。
“妈,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了,现在你是打算再把我逼走?”他挑着眉头说。
“晏扬,你别不知道好歹。”他妈冯太后掐着腰气势十足,“你哥家孩子都三岁了,你这连女朋友都没有呢,还好意思说我逼你?”
“谁说我没有?”晏扬随手剥着一颗桔子,“放心吧,过年前争取带回来让你看看。”
“真的?”冯太后眼睛一亮,“那姑娘多大?家是哪儿的,做什么工作?”
完了,这是更新了问题库,怎么都清静不了。
晏扬把桔子放下,起身往外走。
“刚回来又走,干什么去啊?”冯太后在身后喊。
“去帮你搞定儿媳妇。”
扔下这话,晏扬长腿迈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了大门口。
“在哪儿呢?”出了门,他发了条语音过去。
“医院。”春晓说,“何禹生病了,我送他过来的。”
晏扬脚步一顿。
那小子还不死心吗?该不会趁着生病玩什么苦肉计吧?上次他自己都想用这招来着,只是最后还是没豁出这张脸。
现在看来,人不能太要脸,要不然容易没有女朋友。
“那忙完了吗?”晏扬笑得十分真诚,“医院肯定不好叫车,在门口等着,我送你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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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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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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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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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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