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会？”听她说完，四方脸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开不完吧？”
“就是就是，这都五点半了，”白胖子也点头，“要不明天上午吧，春晓，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是不是？”
其实春晓自己也知道这个时间开会有点招人烦，可第二天上午会议室已经订满，订下午的，她又觉得白白浪费了半天时间。
“要不这样吧，”最终还是春晓让步，“我们明天下午上班就讨论。”
“我明天下午请假了。”白胖子说。
“其实需求这东西，你发我们看看就行，还需要怎么讨论？”四方脸一副不走心的样子，“反正wbs和概设也是你做，分给我们哪个功能再去看哪部分需求也一样。”
“那不行。软件是一个系统，”春晓坚持，“所以所有成员都要熟悉这个项目的功能、流程，这样才能在开发自己模块的时候，考虑到和其他模块的联调，才会减少运行中的问题。”
四方脸和白胖子互相看了一眼。
一个扔过去眼神，“还真把自己当成项目经理了”，另一个回复，“算了，山哥都让她负责，先听她的吧。”
“那我改成明天上午请假吧。”白胖子不情不愿的说。
春晓弯起眼睛笑，“好啊，谢谢你。那我们明天下午讨论需求，我订好会议室通知你们哦。”
既然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她也不打算加班了。余贝贝的网店上新，有她自己设计的新款卫衣，春晓准备过去选几件。
“袁春晓。”她刚穿过斑马线，准备去坐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春晓回头，饶梦薇站在自己身后两米远的地方。
自从上次修电脑，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说话。
“刘以南在哪？”饶梦薇单刀直入，“我请了几天假，回来他辞职都办完了。你们什么意思？”
“这你要问他，”春晓面无表情，“拜你所赐，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今后刘以南的事都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饶梦薇冷笑，“你敢说不是你逼他的？”
春晓摇摇头，“他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能逼他。”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这种女孩子？觉得自己占理了，就用道德绑架他。要不然他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饶梦薇话说得理直气壮，春晓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这种逻辑。
“我是占理。”她神情冷淡，“而且你和刘以南上床的时候都没来问过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对了，”说到这，春晓迎着饶梦薇尖锐的目光抬起下巴，“那张床我扔了，脏。”
“你说谁脏？”饶梦薇伸手就来抓春晓的头发，春晓后退两步躲开了。
“我练了十多年散打，”她说，“你最好别动手，防卫是我们的本能反应。而你，不是我的对手。”
她们站的地方虽然不是在公司门口，但距离也不远，所以有人听见了一星半点都很正常。
第二天早上春晓坐电梯，门正要关上，晏扬挤了进来。
“我脸上有东西？”时间还早，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见对方盯着自己看，她一边抬手摸了摸，一边问。
晏扬又看了她几秒钟，才笑着摇摇头。
“没被人欺负吧？”他说。
春晓一脸茫然，“什么，被谁欺负？”
“饶梦薇啊。”
“她欺负不了我，”沉默了一会儿，春晓低声说。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有意挺直了后背，“我占理的。我爸说过，只要占理我们就可以反击，不用客气。”
晏扬忍不住笑了。
“那就行，”他看着她毛茸茸的卷发，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不过人在江湖，宁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
“饶梦薇家在城中村，算是半个本地人。她虽然学历不高，但在外面交往挺杂的，你一个小姑娘，以后别和她正面刚了，忍一时，回头师兄给你出气。”
晏扬说完，就看见小姑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春晓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你要给我出气？”
晏扬一顿，继而挑眉，“我不是你师兄吗？怎么，我不能护着你？”
他说完这句话，电梯里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好在春晓的楼层很快到了，她弯起唇角“师兄，那我先走了。”琇書蛧
出了电梯，她才发现自己耳朵尖发烫。殊不知，电梯里那个人也一样。
“干嘛问这么直接，领会精神不行吗？”晏扬自言自语，然后又苦笑。
他喜欢的，本来不就是这么个直接的姑娘吗？
因为有了晏扬这个插曲，再看见自己部门那些人的眼神的时候，春晓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反正她占理。这世上的事儿，总越不过一个“理”字去吧？
春晓订好了会议室，又把自己做的ppt梳理了一遍，确信没有遗漏任何功能和流程，这才通知了四方脸和白胖子。
下午两个人倒是都准时来了，只是积极性显然不高。她讲ppt，他们就一言不发的听着。讲完了想和他们讨论，两人都说，“你安排吧，反正我们对需求不熟悉。”
春晓腹诽，“需求我不是刚讲完吗，什么叫你们不熟悉？有谁是生下来就熟悉需求的吗？”
可自己的资历背景和这俩男生也差不多，太强硬人家完全可以不甩你，凡事还得商量着来。
“那我先做概要设计，”春晓让了一步，“做了咱们再讨论。不过项目是咱们三个的，我希望下次大家能多思考，有问题提出来。”
“行吧。”四方脸说。
等春晓走出了会议室，听见身后白胖子的声音，“她说项目是咱们三个的，做不好会不会背锅啊。可别到时候影响我留下。”
“背什么锅？项目是她接的，关我们什么事？再说她一个外包的，别说我们的去留，她自己的她都决定不了。”
春晓脚步一顿，本来粉嫩嫩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真生气，这都是什么人啊。她自己做实习生的时候可不是这种工作态度。然而转念想起自己是同届中唯一一个没有留下来的，春晓又泄了气。
编写概要设计说明书的过程并不顺利。
事实上，春晓在这方面唯一的经验，就是她的毕业设计。只是好在当时她恰好在致微实习，所以毕业设计也是基于致微5.0版本的优化来做的，算是为她系统了解致微产品奠定了一部分基础。
接下来的两周，春晓查找了大量erp系统的资料，也和编制需求文档的产品经理多次沟通，终于完成了总体设计和外部接口的编写。
然后，她卡在了模块设计上。
“山哥，这个模块的逻辑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觉得这样流转，取值过程中判断的次数有点多，可能会造成内存占用较大......”她把自己画的模块流程图打出来，递到了高山面前。
高山没理她，自顾自的不知道和谁发语音，难得的笑容满面。
“现在的新人可不像我们那时候了，”春晓听见他说，“你给他安排简单的工作，他觉得你看不起他，不重视他。你安排点难的吧，一会儿问你一遍，好像他自己没有思考能力似的，还不如你替他做了。”
春晓拿着流程图的手一顿。
“有事儿？”又聊了几句，高山终于抬起眼。
“就，想让您帮我看一个功能逻辑......”
“你们这代人，不都自嘲程序员是‘面向百度的编程’吗？遇到问题不会自己先查一下？”
高山说着哼了一声，“有不会的很正常，但要掌握获取解决方案的路径。”
春晓赶紧点头。
也许是看她态度还不错，高山终于纡尊降贵的接过了她手里的图。
“这是哪个模块？”他皱眉。
“物资申请。”
“勋爷他们应用开发组写的？”高山又哼了一声，“那就去找勋爷问问吧。他不是号称技术大牛吗？新人遇到问题他得给解决呀。”
春晓本来想说不是同一个组的，去问人家好像不好。而且她最清楚，刘勋可太忙了，真要找他问，这个问题不一定哪天能搞清楚。
可春晓不傻，她感觉到了，高山可能对这个功能逻辑也不清楚，只是死要面子不愿意和她一起讨论而已。
恹恹的回到自己工位，春晓试探的向勋爷那组的眼镜胖子打听他的行踪。
眼镜胖子这人不错，之前不过是吃了她一个鸡蛋灌饼，后来春晓再回到致微，人家还热情的对她表示了祝贺。
果然，眼镜胖子悄悄告诉她，勋爷这会儿正好在和他们闲扯，让她赶紧立马过去。
春晓一乐，自己这是踩在点上了？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几个搞不懂的功能流程图全带上去找了刘勋。
等问题都沟通完，已经快八点了。
“勋爷，我请你吃饭吧？”春晓眉眼弯弯，“你简直就是我的盖世英雄。”
周围加班的人都哄笑起来。
“袁春晓，你这样说是想让我们勋爷回家跪搓衣板啊。”有人说。
刘勋也赶紧摇头，又把手机递过来，“跟老婆说七点就下班的，我得赶紧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春晓还在想，同样是主管，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然后又哀叹，为什么大牛主管都是别人家的，真是让人悲愤的想挠墙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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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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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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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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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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