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负责当时开车的司机宋强,小良负责审讯下来装车的林建东,老勇则负责另外一个男人张伟,而陈意农却不急着进审讯室,站在一门之隔的监控室盯着电脑屏幕,观察着刘野的表情。
和刘野关在一起的男人也是装车的叫唐原,也参与了事故当天的换车,是四人组里年龄最小的,才二十二岁。
看刘野的模样是认识唐原的,想要开口,估计在顾及这里是监控室,什么话都没有说。可唐原城府看着就不深,不像刘野那么有定力,几度起身又坐下,好像椅子上长了钉子似的,急躁没有耐性。
带他们四个人回来的路上,陈意农花了点时间观察他们,那三个男人都十分淡定,唯独这个男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分明是小胆子。
监控室里的男人,四下打量一番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刘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们很安全吗?”
“把嘴闭上。”
男人趴在桌子上躲闪着小声说话:“我也想闭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会被抓进去吗,我才结婚没多久,我今天要是不能回家,我老婆会让我跪搓衣板的……”
“我让你闭嘴听见没有?”刘野捂着嘴巴,眼睛没有看着唐原,声若蚊蝇,“还想回家就把嘴巴闭得紧点。”
唐原赶紧回椅子上规规矩矩地坐着,监控室里乌戈把听到的话念给陈意农听,陈意农听完,不屑地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撇清关系。”
祝召南敲门进来,递给陈意农一份资料:“公交车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刹车系统确实存在问题,刹车线有锈脚刹的接触也存在问题,车内存在赵德生前所说的藿香正气水的包装,但dna检验需要时间。”
“刘野的通话详单调出来了吗?”
又递来一份资料:“调出来了,给他电话的就是公交车公司的老板,曾耀强。”
“申请逮捕令,把他人给我带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从哪里来的胆子敢玩这么大一出戏。”
“我还发现了点内容,这家公司前不久被正通集团收购,实际的老板是梁浩,而不是曾耀强。”
陈意农皱眉沉吟:“逮捕令一起下来,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捣鬼!”
“是!”祝召南听令,转身离开。陈意农见时间差不多,推开审讯室的门,目光在刘野和唐原身上游走,唐原明显的心虚,回避着陈意农的视线,而刘野的厚脸皮,他们早就领略过。
陈意农把公交车鉴定的报告书甩在桌子上,声带厉色:“好一招偷梁换柱,这事平常没少做吧?”
唐原浑身一颤,露了怯,陈意农也不管他,始终盯着刘野看:“谁都知道做戏要全套,公交车上的东西怎么不一起换了,那岂不是更完美?”
刘野认真的看着报告,淡定回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意农打开文件夹,从中抽了一沓照片,往桌子上一丢,照片跟着散开,最上面的照片是检验员孙林东躺在电梯里的照片,下边压着的便是赵德跳楼自杀的照片。
远景近景特写都有,方便看清楚死者脸上的表情。只一眼,刘野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倾,唐元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到地上,捂着心口干呕着:“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听安排和那几个人一起把公交车送到饲料厂,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审讯室出来,陈意农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走廊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乌戈很快反应过来,忙拽住他的手臂,墙上留下了几道模糊的血痕。
坐在办公室里,乌戈沉默地帮他的手消毒上药,尽量忽视陈意农落在她头顶上的炙热的目光,缠好纱布后,把医药箱放在桌子上,自动退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以后别这么冲动,自残解决不了案子。”
陈意农没回应,她也不自讨没趣,起身准备回交警队:“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这会儿,他才有点反应:“我送你。”
焦格恩看过报告后,猛地一拍桌子:“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案了,这是杀人案!这事要彻查,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一个参与者都不能放过。”
乌戈又莫名其妙地被默认为刑警队的分手,随时随地听那头的调遣。
事故报告有了新的结论,这一次她写起来,一丝犹豫都没有,巧下最后一个字时,无端地生出了悲情感。
赵德死了,这迟来的真相,他没有办法亲自接收了。
正入神时,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手,吓了她一跳,捂着胸口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刘炎另一只手递过来一瓶可乐,示意她拿着,她不做动作,刘炎又往前送,声音闷闷地:“对不起,五哥,之前是我冲动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吧。”
“然后呢?”
“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把私人感情混进来,会好好的调查真相。”
乌戈把可乐接过来:“别想太多,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了,就知道五哥你是爱我的,比心。”
乌戈拧瓶盖的手顿住,拎起瓶子朝着他砸过去,被他提前防范接了个正着,嬉皮笑脸地又放回她桌上:“我错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去忙了,你慢慢喝,不够我再给你买。”
懒得理他,乌戈最后确认一遍报告书上的错别字后打印,人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久不出来晃悠的周洋飞奔着跑到办公室中央的空地,叉着腰说话:“谁都不要动,我要说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老周正在看新闻,娱乐圈里的新闻,某个女明星因承受不住舆论压力而自杀,也不看了,直接按了暂停,果断放下鼠标,挺直着背:“洗耳恭听。”
“我刚刚在逛贴吧的时候,浏览到了一份帖子,现在请你们点开邮箱里的邮件。”
乌戈掏出手机,确实有一条未读的群发邮件,发件人是mr周。
邮件的内容是本地贴吧的截图,内容是初中生爆料的公交车事故真相,发帖者称她妈接他放学的时候说了司机当时并没有喝酒,很冷静地让大家紧握着扶手一类的,从公交车乘客的情况就能看出来,大家的伤都很轻。
其次是控诉这班公交车经常坏,不是门只能关一扇就是车玻璃打不开,要么就是空调坏了,总之问题特别多,要不是去少年宫必须坐,他巴不得赶紧取消这条线路。
最后,还不忘引用一段邓宁格的名言: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刘炎举手发问:“前面的我明白了,这是我在媒体上看到了,自从受害者看到赵德自杀的新闻后,不少人给电视台打电话说出了真相,但后边这段话我都就不明白了,什么资本家,什么绞首啊?”m.χIùmЬ.CǒM
“无知。”周洋失望地点评,“这还不明了吗,意思是这场事故是因为资本家啊,为了钱在公交车上偷工减料的意思啊!”
“真的假的,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呢吗?!”
周洋叉着腰,下结论去:“真相只有一个:这个事故还没完!”
结果就是,周洋和她一样,也被安排给刑警队调遣,周洋乐意至极,毕竟老早就想和刑警队的网络安全技术人员切磋了。
乌戈却不觉得乐观,公交车事故案了结了,但技术员的自杀,操纵一系列伪证的案子,才掀开冰山一角。
剩下的,才是一场恶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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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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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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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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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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