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你好我是时岚>第二十九章 心动不已(上)
  景德镇虽名为镇,其实是江西省的地级市,谈及城市面貌,却又像是一个县城。景德镇的市中心是一座人民广场,铁艺雕塑已经生锈发黄,广场里数年如一日地响着嘹亮的歌舞乐,乌泱泱的人群围绕着牌桌。高铁在2018年抵达这里,机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建成了,如今依然航班寥寥。2020年,景德镇上了中国国家旅游年度榜单,可gdp在江西省地级市里排名最后一位。ωωω.χΙυΜЬ.Cǒm

  一切看起来都太懒散了。

  陶艺街上的店铺上午几乎都不开门,下午开门的有,天黑了才开门的也有,甚至一整天不开门的都有,生意都随缘。我在街道上逛了好几圈,除了淅淅沥沥的雨水,几乎没有人乐意接待我。

  我原打算趁着方明远忙于与黄瑞楷完善“千年窑火”项目方案的时候,能在景德镇多一些采风的机会,积累一线的实际情况,未想到陶瓷老手艺人与陶源直播基地的年轻人们,压根没有在用同一种生活节奏生活。景德镇的陶瓷师傅们自有一套生活哲学,收入均是按件收费,根本不论时长,自然也就不存在八小时工作制。我心想,这不就是互联网的弹性工作制么?只不过,互联网是超长待机,而景德镇的陶瓷师傅们是随机发电。

  这些陶瓷师傅们就算说好了八点半上班,也不见得在中午十二点能看见所有人,还有的师傅为了早点去幼儿园接外孙女,四点就叼着根烟离开了。我打电话给其中一位师傅,希望能有幸旁观其精湛的手艺。师傅抱歉地说家中忙碌,可两秒后,一句“老苗,到你出牌啦”就出卖了他。

  一连三天,拜闲适的陶瓷老师傅们所赐,我可谓是一无所获。

  方明远从陶源直播基地回来,看到灰头土脸的我食不知味,一个人呆在酒店旁的小餐馆吃饭,从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怎么了,不开心吗?”方明远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

  “说不上不开心,就是觉得很奇怪。”看见方明远,我的疑问一股脑的跑了出来:“你说,直播电商到底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了什么呢?不过三十分钟不到的车距,陶源直播中心热闹至极,陶瓷工厂里依旧不紧不慢。我突然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才是生活应有的面目。我甚至在想,我们致力于发展的互联网行业,是不是其实是在侵蚀原本美好的生活?那些飞速增长的销量背后,最宝贵的个人空间是不是正在被挤压殆尽呢?”

  方明远微微一笑,把我面前的菜推得离我更近一些,示意我先吃饭。

  “怎么好端端这么多想法?”方明远问。

  “我担心陶瓷老师傅们觉得我们这些年轻人,是在哗众取宠而已。方明远,直播,真的会让陶瓷变得更好吗?”我疑惑地说。

  “这也是我当时决定加入宝莱的原因。时岚,我理解你的考量。如果,宝莱直播电商永远只是集中在卖货,无差别地鼓励消费者一味地下单、花钱,把消费者家里当仓库,那么,它就失去了让‘优质好物触手可及’的初衷意义。以前,为了能够让直播平台可以获得更多人的关注,我们会邀请明星和头部主播,并且把资源位与流量都向他们倾斜,但是,现在,我们的系统算法是以内容为核心的。只要创作者能有好内容,就有机会获得被观看的机会。我认为,流量分给更多的普通人才能让直播电商的生态更平衡,帮助到他们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科技向善。”方明远耐心地引导我:“景德镇有最齐全的陶瓷原料、最成熟的陶瓷市场,还有技艺高超的师傅,而这一切,如果不能够得到足够的经济支持,也有可能令陶瓷手艺就此逐步退出人们的视野。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担心平静的生活是否会被打破,而是要去想,如果让想要走出去的人,走得更远。‘千年窑火’项目,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

  “听你这么说,好像你有了新思路了。”我说。

  “嗯。陶瓷其实是一门苦差事,塑形、绘画、上釉,人们做起陶瓷,一天伏案时间可能会超过10小时,连水都顾不上喝。烧窑时,有些人会失联,全天都盯着窑温。开窑就像开盲盒,有成,也有败。陶器烧毁是常事,十几天的努力一瞬间化为乌有,还得亲手砸掉残品。不管是制作陶瓷过程中所体现出的精神,还是老手艺人背后的故事,我都希望能让更多人知道。”方明远笑着说。

  我想了想,提议道:“对!你说得对!直播平台会是宣传这些事迹的最好窗口。”

  “哈哈,没错。咱们中国人,讲究的是精神与文化的传承。所以,我打算直接打通海外直播的渠道,邀请海外的名人来到景德镇跟随陶瓷前辈们学习、体验。届时,景德镇的陶瓷不仅仅可以在国内出售,还可以被世界各地的人们看到。”方明远说。

  我多少是有些震惊的。

  方明远的计划听起来立意颇高,从传播与创造销量的角度来说,也无懈可击。但是,若是从现实角度考虑,如果想要让景德镇陶瓷通过宝莱直播平台卖去别的国家,那么,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国际物流。如何包装、如何分拣、如何保证时效性,各个都是问题。还有,海外名人请谁?从哪个国家入手?不同的语种如何交流?这些“拦路虎”们,都不需要我细想,就全部冒了出来。

  “方明远,咱们现在的方案已经很不错了。我记得昨天晚上,创始人还回复你的邮件,说堪称完美。如果希望做国际方面的计划,是不是可以考虑等下一个双月?那样的话,大家筹备的时间都能充裕一些。”我不好直接否认方明远的想法,只好从时间紧的这个切入点,试着提醒他。

  方明远似是对我的想法早有预料,他笑着把平板电脑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发现他已经在与英国著名脱口秀主持人詹姆斯邮件沟通,达成了回景德镇直播的意向。按照时间推算,方明远的计划应该是今天上午才萌发的,现在才中午一点,他居然就已经搞定了一个大难题,真是神速!有了詹姆斯的加入,洽谈其他主播便是小菜一碟。毕竟,在脸书上粉丝超过一个亿的大主持人都将在宝莱直播露脸,其他的网络红人,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呢?

  “你是怎么说服詹姆斯的?”我问。

  “詹姆斯是中英混血,他的父亲是江西景德镇人。我给他的父亲写了一封邮件,你可以看看。”方明远滑动平板电脑的屏幕,画面跳转了另一封邮件。

  在邮件中,方明远向詹姆斯的父亲阐述了宝莱直播“千年窑火”项目的背景与目的,并图文并茂地告知对方,在宝莱直播平台的支持下,景德镇的经济正在愈来愈好。现在,如果詹姆斯能够出现在景德镇,一定能让全世界人民有更多机会看到景德镇。

  “先生,您学知识,必然是为了建设家乡,而非逃离家乡。”在邮件最末尾,方明远写道。

  我不知道詹姆斯的父亲是否是被这句话打动,可是,看着方明远闪着光的眼睛的我,确实被他的真诚吸引了。

  “方明远,你未来也想为你的家乡做些什么吗?”我问。

  “当然,一定会。”方明远胸有成竹地说。

  “那国际物流……”我还是决定尽可能抛出我想到的需要解决的问题。

  “时岚,你是不是怕我输给郑以牧?”方明远果然知道我的想法。

  我只好点头:“如果按照现在的方案去执行,是万无一失的。可是……如果要扩大范围,工作量骤增,万一出个闪失……”

  “不会的。”方明远永远充满了自信:“这个想法,我既然有了,就不可能允许它为了莫须有的顾虑而延期。打通海内外直播渠道,就像是在宝莱内部的一次创业。以前,负责整个珠宝行业,我会觉得自己只是一艘大船的水手。可是,一想到这个计划,我就会觉得,我完全不介意大船变成小小的冲锋艇。只要能冲,我不会错过尝试的机会。”

  是我鼠目寸光了吗?在我为珠宝行业总监之位花落谁家而纠结不已时,方明远根本没有计较一时得失。好像在方明远的眼中,体验与挑战远比创始人的肯定重要。

  “时岚,你愿意和我一起执行这个计划吗?”方明远向我发出邀约。

  面对这个问题,我难免犹豫。目前,我的工作内容依然由郑以牧分配,如果让郑以牧知道我在不经过他同意的前提下,就跑去帮方明远统筹方案,只怕会拿着根棍子追着我整个景德镇打。

  “方明远,我得和郑以牧商量一下。”我说。

  “嗯,明白。”方明远点点头,没有让我为难,接着问:“郑以牧在哪儿呢?我刚给打电话给他,没有人接。”

  方明远提到郑以牧,我才彻底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如果说方明远更在意的是实现自己的创新方案,那么,郑以牧在意的,就是单纯景德镇好不好玩,食物好不好吃。到头来,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地思考如何更加稳妥地成为珠宝行业负责人?

  “额……”我扶着额头。

  “怎么了?”方明远问。

  “没什么,我下午去找他。”我埋下头,扒了两口饭,没有将郑以牧的去向告诉方明远。

  哎,我要怎么告诉方明远,在他为自己全新的计划而跃跃欲试的同时,他的竞争对手郑以牧却找了个陶艺培训班,花了八百块钱,已经跟着培训老师上了三天课了。根据郑以牧的说法,他现在已经具备了成为“景德镇之光”的潜力,就差某天灵光一现,大彻大悟。

  似乎在郑以牧的眼里,成为陶艺人没什么门槛,报一个景德镇的陶艺培训班,学就行了。

  偏偏景德镇多的是陶艺班,短的15天,长的3个月,学费根据时间而定,500元的有,5000元的也有,五花八门的宣传海报从街巷贴到了社交网络,大多标榜着“零门槛”“速成”。郑以牧这个家伙,不好好去陶源直播中心多与黄瑞楷交流,反而屁颠屁颠自己去了一个雕塑瓷厂里找了个工作室,穿着一个灰色的工作围裙,乐悠悠地玩起了泥巴。

  如此实情,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何况,就算方明远是君子,我也还是要提防他抓着郑以牧的把柄,让郑以牧在别人心中落下一个“消极怠工”的印象。

  郑以牧去的培训班,其实是景德镇当地的陶艺人最看不上的地方。在景德镇,学制作陶瓷,讲究的是拜师制、一个学徒学成可能要8年、10年,有4年时间可能都只学描线。前两三年里,师傅什么也不会教,只让你打杂,要的就是磨一磨你的心性。时间沉淀向来是景德镇人的一种骄傲。这座城市的窑火烧了千年,南北朝开始出现的瓷业,能传承至今,靠的就是能沉下心的手艺。像郑以牧这种小打小闹的做法,真的与陶瓷精神风马牛不相及。

  吃过午饭,方明远在房间里紧锣密鼓地召集了团队开会,共同完善方案。而我,则悄悄地打了个车,直接冲向郑以牧所在的陶瓷培训班。三天了,人家方明远都要起飞了,郑以牧还在泥坑里打滚呢。作为郑以牧现在的直系下属,我非得把他从泥坑里拽出来不可。

  就算郑以牧不能在“千年窑火”项目里崭露头角,至少也不要无声无息地泯然众人。坐在车上,我感觉我就像是为调皮儿子操碎心的老母亲,也不指望郑以牧和这个倒霉孩子上清华了,只诚心祈祷他别再因为贪玩被学校开除了。

  郑以牧的陶瓷培训班坐落在一个雕塑瓷厂里。大概是陶土捏久了,人也跟着土气了。大伙儿的指缝里不是泥土就是釉料,外套不是羽绒服就是粗布袄,深色不显脏,是最好的选择。有女生几个月化不了一次妆,有男生整年都穿同一双拖鞋。每家工作室都像一间遗世独立的客厅。相亲、家业、都市,全被抛开,连外界也抛下了。我越往里走,就感觉上海的觥筹交错离我越远。

  正值盛夏,培训班里却断了电,大家伙摇着扇子,流着汗,一群年轻人各自在彼此做的瓷杯里挑上一只,沏上茶,畅快地聊着天。我走近听,发觉口音各异,猜测在场的人们都应该来自五湖四海。

  “哟,时岚小朋友,你来啦?”郑以牧的袖子高高撸起,拿着一个黑白相间、形态歪扁的瓷杯向我挥了挥手。

  “以牧,这是你女朋友?”一个女孩笑着问。

  “哈哈,偷偷告诉你们,她正在猛烈追求我。你看,她都追到这里来了。”郑以牧笑得灿烂,显然在培训班里又收获了好人缘,他给我找了一个小凳子放在他旁边,又塞给我一个葫芦状的瓷杯。

  我将瓷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发觉它的把手格外特别。青色的葫芦瓷杯,把手却有一滴红墨,大拇指触及处也有些粗糙,却有磨砂感。

  “怎么样?给你个机会,让你评价一下名家沈大师的杰作。”郑以牧对我说。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瓷杯,沉思了一会儿,询问郑以牧:“这确实是沈大师的作品?我怎么觉得这一滴红墨是在制作的时候被人不小心滴上去的,还有这个把手,明明就是在利坯的环节,功夫不到家才凹凸不平的吧。”

  在场的另一个男生哈哈大笑:“郑哥,我就说了,你这手艺,骗不了谁。”

  “什么叫做骗不了谁?我只是骗不了她而已。”郑以牧有些不悦,询问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自己看看你的工作服,口袋这里是不是有一大堆红色墨水的印记?”我笑着对郑以牧说:“骗我,你还不够格。”

  难得找到机会,与这么多年纪相仿的人们呆在一起,我也就一同聊了会儿天。几番对话下来,我才发现,原来工作室里的人们就是昨天黄瑞楷口中的“景漂”。他们有的是温州某房地产富商的女儿,从法国留学回来,对商业社会感到疲惫,不顾父母反对,一个人背着行李就来了景德镇,一呆就是三年。还有的人是从另一个小城市慕名而来,为了圆自己童年时期的陶瓷艺术家梦想,一边在景德镇学习,一边在一家餐馆打零工。最让我惊奇的,是有一位来自天迈的前员工,张熙。她在天迈工作时,离康骏仅差两个职级,手下有一百余人的团队,年薪与股权加起来非常可观,可是,在那场轰动互联网行业的双十一电商节后,张熙彻彻底底病倒了。身体痊愈后,张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天迈辞职,搭上火车,来到了这个能让她忘却互联网行业的地方。

  “张姐,那你会想起互联网的事情么?”因为张熙比我年长不少,我便称呼她为“姐”。张熙穿着简单的t恤与休闲裤,完全看不出来互联网精英的痕迹。

  “哈哈,刚来的时候,做梦都梦到自己还在那栋写字楼里画ppt。现在,不会了。穿着西装,踩着小高跟鞋,一到节假日就约着朋友们旅行、逛街,用一顿昂贵的日料满足自我的日子,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现在是一个非常低欲望的人,满脑子里想着的都只有陶瓷。”张熙没有化妆,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我以前的同事们知道我在景德镇开了个工作室,都跑来劝我做直播电商,让我做大做强,做出自己的品牌。可是啊,我这种好不容易离开互联网行业的人,再也不想被卷入其中了。”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伙子搭话:“张姐,你确实是没被卷入陶源直播中心,但是,你的作品可受欢迎了!陶源直播中心负责采购的人,今天早上还说要从你这里订三百个陶瓷鼻烟壶呢。”

  张熙听了,笑得更欢:“所以啊,我才说,互联网哪里是你想跑,就能跑得开的啊。不瞒你说,我现在做瓷器,都是靠在天迈工作的那一套。烧窑的时间、气压,所烧的品类、数量、烧制者等,每一个元素都要记录下来,反复对比,研究变化规律,再想办法拉齐变量,提高成功率。”

  听到“拉齐”这个词语,还处于互联网行业的我与郑以牧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拉齐”作为互联网黑化,大概意思是让所有的事情保持一致。张熙的这句话,完全可以说“让所有的条件都保持稳定”,可是,互联网的习惯已经深入她的骨髓,真令人哭笑不得。

  我突然开始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了互联网行业,在伦敦的街头,我会不会在买三明治的时候,对收银员说出“这个三明治的鸡蛋没有煎熟,你们的消费者心智没有洞察好呀”这类鬼话。如果真的会这样,那么,我一定会要求宝莱赔付我一定金额的精神损失费——毕竟,这是工伤。

  方明远对我的安抚没有错。他是对的,我们要做的,是要让那些想“得到”的人,能有“得到”的机会,而不是还未行动,就担心对现有事物造成损伤。是方明远让我相信,如今的我,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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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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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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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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