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了一会儿,看着电话挂断,几秒后,又再次拨了过来。
“hello。”我转用英文打招呼。
“时岚,是我。”李安南是从小在伦敦长大的华裔,说起中文来,有一股特有的洋腔。我不止一次笑话过他不标准的普通话,他也曾苦学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时间投入对他的工作帮助更多的西班牙语与法语中。
“噢,安南,好久不见。”我把手中的喷水壶放到一旁,倚靠着墙壁,听着久违的声音。
李安南比我想象中还要利落许多。他手起刀落,跳过了旧情人藕断丝连的烂戏码,直截了当地向我说明了来意:“时岚,我要结婚了。我想,这个消息,我应该第一个让你知道。”
我默默咬紧了嘴唇,片刻后,我听见自己体面地送上了祝福:“噢,恭喜啊。”
“时岚,你能来吗?”李安南向我发送邀请,语气里有明显的忐忑。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答。
我的迟疑让李安南有些紧张,他连忙解释道:“我前几天给你的邮箱发送了请柬,可是,你一直没有回复。”
“不好意思,这几天工作比较忙,我还没有来得及查看私人邮件了。”我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做出了回答:“真抱歉,我接下来工作的安排太多了。”
李安南与我分开的时候,堪称情侣分手模板。我因意识到与他的追求渐行渐远,而拒绝了他的求婚。我们如一对多年好友,在我们最常去的餐厅点了我们平日里最常吃的菜,最熟悉的服务生为我们挑选了桌上的花,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天,我还是喝热可可,李安南则喝了不少酒。他脸颊通红地在餐厅门口与我拥抱,我尚能感受到他的克制。李安南始终是一个绅士,他尊重我做出的所有决定,包括分开。
安姐曾和我说,感情要好好告别过比较容易治愈。如果没有好好告别互相祝福,那吵过一场架,反目成仇到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而我和李安南这种,彼此都没有什么过错,认真期待过未来五十年的生活,却因为成熟后人生志愿的分歧,而造就遗憾,最容易成为心中的一根倒刺。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猛然生疼。
“时岚,关于我们,你遗憾吗?”李安南问。
“安南,祝福你进入全新的人生阶段,我相信,你会有更好的人生。”我很确定,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心中的那根倒刺被连根拔起,一时间,血肉模糊,可是,我都想过力气喊疼。
“时岚……”李安南还想说些什么,郑以牧的电话拯救了我。
“安南,抱歉,我同事找我,应该是工作相关的事情。再次祝福你。”我连忙转接郑以牧的电话。
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郑以牧就已经在电话那头叫嚣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一字一顿,就像是我欠了他八百万。
“我刚醒。”我说。
“撒谎。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郑以牧问。
“前男友。”我走到盥洗池前,对着镜子,观察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又扒拉了一下眼睛,看有没有长出可怕的鱼尾纹。
“你前男友找你做什么?”郑以牧显然没想到我的答案,愣了一秒才说话。
“没什么,叙叙旧。”我不愿意和郑以牧解释,真是不明白,现在的gay都这么八卦吗?
我的手臂晃动了一下,一不小心将牙刷杯打翻在地,发出了较大的声响。
郑以牧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你别冲动啊!不就是前男友吗?我十几个前女友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怎么着啊!”
“郑以牧,你的脑回路真的有够奇葩。”我挂断郑以牧的电话,蹲下身,把牙刷杯捡了起来。
我望着镜子里的那个女孩,长发披肩,双眼皮,因近期的熬夜太多,导致黑眼圈清晰可见,碎刘海没有完全盖住额角细长的疤痕,下巴还冒了一颗痘。平日里,因为工作忙,我从未慢下来,好好看看自己。当卸下妆容,我瞧见这张苍白的脸,只觉得陌生。www.xiumb.com
我好像快想不起那个第一次见到李安南时,明眸善睐的时岚了。
工作突遭变故,在新岗位上需要拼尽全力才能稍微证明自己,意外受伤深夜回家差点在浴缸里睡着,前男友要结婚,自己还孤身一人。所有的糟糕情绪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如重拳一击,就要把我瓦解。
我刚进入感伤的情绪中,恼人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我一把抓过手机,语气恶劣:“拜托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可以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随即,方明远温和的声音令我顿生愧疚。
“时岚,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方明远问。
“噢,方总监,我没想到是你。”我小声惊呼:“对不起,我刚刚情绪不是很好。”
“没关系。我刚出差回来,朋友送了我一瓶红酒,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转赠于你。”方明远的语气永远是波澜不惊。
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谢方总监,真是客气了。”
“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你帮忙开门,我在你家门口。”方明远说。
“啊,就来!”我大步蹦到了门口,将门打开,一眼就看见气宇不凡的方明远与他手上的红酒。
方明远看着素面朝天的我,礼貌地将红酒递给我:“时岚,谢谢你的帮助。”
拿着方明远的红酒,我突发奇想:不过是借了一次充电器,代养了一段时间猫又搞定了一次漏水,就能得到一瓶红酒。这样的交易,实在是比买股票划算一万倍。发家致富,原来根本不用靠兢兢业业工作,只需要多帮方明远几次忙就好了。
“时岚,你还好吗?”方明远问我。
“噢,没事。”我说。
“你刚刚在想什么?”方明远好看的眼眸望着我,嘴角还带着笑容。
“喔,我在想,如果以后你家还有什么麻烦事,你可以随时找我,我非常乐意帮忙。”我也尽力挤出笑容。
“谢谢你。”方明远还是道谢。
我抱着红酒,向方明远挥了挥手,刚想关上门,听见方明远问我:“今天有约吗?”
我反应过来,对,他肯定想要去接猫。
“你稍等哦,我联系一下我朋友,他今天好像和家人出门了。如果他在家,我可以让他帮忙把猫送过来。”我侧身伸出手,从盥洗台上把手机扒拉回来,翻找着胖哥的电话号码。
“猫的话,等你朋友方便的时候,我亲自去接吧,不希望再麻烦你们了。”方明远看着我:“我是想说,如果你今天没有约,要不要等下一起出去吃个饭?我刚下飞机不久,还没有来得及进餐。”
方明远的邀请有些突然,他注意到我有些犹豫,接着说:“如果你今天没有心情外出就餐,可以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帮你捎带一份。”
“我不是没有心情,我是没有洗头。”我坦诚地说。
洗头出门,是女生对外出最大的尊敬。这一点,方明远是不可能懂的。
方明远好像突然被我戳中了笑点,他极力忍住笑:“那……”
“我想到了!我可以戴帽子!五分钟后见!”我说。
“五分钟够吗?不用着急,我可以等你。”方明远很是周全。
我却摇摇头:“哎呀,换个卫衣,披个羽绒服外套能要多久?咱们就到小区门口吃,很快就回来了。”
方明远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提议。
关上门,我迅速换上了日常穿的粉红色卫衣与牛仔裤,挑了一双最舒适的运动鞋,把自己的头发用帽子盖住。瞥了一眼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后,我破罐子破摔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口罩,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方明远在电梯口等我。我揣着羽绒服的兜,如一个大笨熊般向他走去。他还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侧过头来看我,手指按着电梯的下行键,眼神里分明写着“时岚,你确定要这样出门吗?”。
我把口罩捂得更严实了些,直接走进了电梯,方明远跟着我走了进来。
“别惊讶,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我打定主意方明远和我之前不可能有任何感情线。既然如此,姐妹之间,何必浪费我的粉底液与口红?
“时岚,每次与你见面,你都会给我惊喜。”方明远的话,我竟然听不出来是褒是贬。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瞟了一眼手机屏幕,是郑以牧。我想了想,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方明远察觉到我的举动,他没有多问,只是在电梯开门的时候,礼貌地为我挡住了电梯门,让我先出去。
我心想,不问也好。要是让郑以牧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此时和我在一块,吃起飞醋来,我也不见得能招架得住。我准备向大门口走去的时候,方明远叫住了我。
“时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能否去一家我比较熟悉的餐厅就餐?”方明远询问我的意见。
我不假思索地说:“噢,行啊,无所谓。”
方明远点点头,对我说“稍等”后,走到了小区地面停车位,将牧马人开到了我的面前。我本来还在思考是否要没话找话与方明远攀谈,以免过于尴尬,好在方明远事务繁忙,车刚开出去不到两分钟,一个工作电话就打了过来。
找方明远的是国内知名珠宝企业的大老板。方明远起初还是挂着蓝牙耳机,用“嗯”“好”这样的字眼完成对话。过了大概五分钟,方明远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摘掉了蓝牙耳机,开了外放。
“王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认识就算了吧。”方明远手握方向盘,言语里都是推辞。
手机里,王总的声音极为热情:“别介啊,小方,你说我俩这么谈得来,你和我那个侄女,肯定也聊得来。不是我王婆卖瓜啊,我的侄女是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好家伙,那可是大美妞一个。我老婆天天催着我,就想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认识一下。要不然下周你来北京出差,我做东,你赏光,行了吧!”
方明远看了我一眼,投来求救的信号,我笑着会意,凑到方明远的手机旁,尽力让声音显得甜美:“明远,电话打完了没呀?今天说好了陪我逛街,怎么又在忙嘛。”
一言既出,果然奏效。
王总的语调极速降到冰点:“小方,我不是听说你没有女朋友吗?”
“追了很久,刚追到。”方明远睁眼说瞎话:“王总,还是多谢您厚爱。那我先不与您多聊了,再聊多了,回家又得哄半天。”
看样子,王总也是个“妻管严”,倒也不纠缠,爽快地对方明远说:“那快去,女人啊,可怕!”
我帮方明远挂断了王总的电话,与方明远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我刚想笑话职场精英方明远竟也有疲于应对客户的时刻,方明远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看了眼来电者的名字,赫然写着“妈”。
春节将至,孩童们最早的感知来自于寒假作业,而我与方明远这种年岁渐长,却没有结婚趋势的都市单身男女,所有的感知都来源于家人们介绍的相亲对象。
方明远将牧马人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微微颔首,接着看向我:“时岚,是否能……”
“没问题,我来吧。”我把方明远的手机拿了过来。
我滑动接听键,用手轻捂住嘴,制造出朦胧的对话感:“明远,有电话噢。”
方明远也很配合,一副刚从忙碌中找到缝隙的语气:“谁呀?你先帮我接吧。”
“噢,好呢。”我温柔地说完,又补了一句:“放你桌上的茶记得喝噢,都要凉啦。”
“好,马上喝。”方明远回答。
一整套戏做完,我把手机贴近耳朵,乖巧地向方明远的妈妈打招呼:“阿姨好,不好意思,明远在忙,晚一些,我让明远给您回消息好吗?”
电话那头,方明远的妈妈喜出望外,用带着浓重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向我确认身份:“姑娘,你是我们家小远的女朋友啊?”
“嗯嗯,是的,我们俩刚在一起。”我相信,就凭借这一句话,方明远还得给我送两瓶红酒。
“太好啦!小远终于有女朋友啦!”方明远的妈妈不知在与谁对话。
我疑惑地看着方明远,方明远憋着笑,对我做了个口型:“辛苦了。”
五分钟后,当我在电话里向方明远的爸爸、外婆、四个叔叔伯伯、三个舅舅与六位看着他长大的邻居长辈以及对方明远的成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的村长依次问好后,我又迎来了在邻村家访,听闻方明远有女朋友骑着摩托车赶来的方明远的小学老师。好在,扮演方明远女朋友这个角色,所需的台词并不多。“是啊,特别忙”“嗯嗯,我们会注意的”“好啊好啊,有机会一定回来”,三句话过后,就已经把电话那头的人们哄得眉开眼笑。
方明远看着我满脸堆笑地配合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把手机从我手中接了过去:“哎呀,妈,你们别吓着她。”
“小远,这个姑娘声音好温柔叻,你们一起回来过年吧?”方明远的妈妈问。
“她也要回自己家的。”方明远说。
“回家也没几天呀,邀请她来家里坐坐,老家好山好水的,来玩玩。”方明远的爸爸接话:“你好不容易愿意谈个女朋友,我们都会关照好的。”
方明远有些为难,我顺势接话:“叔叔阿姨,我也特别想来,可是,我得回英国陪爸爸妈妈,实在是不好意思。”
“啊,姑娘要去国外啊。”方明远的妈妈的声音后,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纷纷接受了我无法跟着方明远在春节期间回家的事实。
方明远感激地对我点点头,继而向他的亲人们说了“再见”,总算是挂断了电话。
“也许,我应该像你一下,把手机关机。”方明远笑着耸了耸肩:“时岚,谢谢你的帮助。”
“小事儿。其实父母不能接受你是gay,也很正常。你的多给你爸妈一些时间。”我劝慰他。
“什么?”方明远的笑容霎时消失,满脸震惊。
我以为方明远是不好意思向我承认,只好宽慰他:“真没事,我在英国生活那么多年,都能理解。不过,我是真的很佩服你,能忍受得了郑以牧的坏脾气。我说过了,我会替你们保密的。”
方明远的脸沉下来,咬着嘴唇,好一会儿后,才勉强蹦出两个字:“不是。”
我狐疑地打量着清爽俊秀的方明远,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不信,直男没你这么干净的。”
方明远被我问住。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神奇极了。
我拍了拍方明远的肩膀,戴回我的口罩,打开车门,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在方明远预定的位置落座。
方明远在我们到达之前,已经点好了餐。我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着,完全没理会几番欲言又止的方明远。只见方明远拿着刀叉许久,愣是没有开动,真不知道不久前和我说“我刚下飞机不久,还没有来得及进餐”的人是谁。
等我吃完了一大堆食物后,方明远总算开了口。
“时岚。”
“嗯?”
“……我也不是每天都洗澡。”
我猛然抬起头,发现方明远的脸气鼓鼓的,还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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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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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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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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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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