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以牧这种类型的男人,毒舌又圆滑。要我说,方明远就算是有目的性地用两性关系为自己搭桥,郑以牧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海纳百川的郑以牧,吸引邱灵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邱灵和钱月月,一个清纯一个性感,不知道这两个人,谁胜谁负啊。
“嗨,厕所之母,你怎么不理我?”郑以牧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快速回复:“厕所之母在思考人类的未来。”
“厕所之母可真是心怀天下。”郑以牧肯定是和我一样无聊,所以连这么烂的梗都接。
同是宝莱熬鹰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对着万厉锋,肯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挨着罗心慈,被团队其他成员拿捏着,除了卖惨没别的事做。这么一想,我与郑以牧也算是能够共情了。
我正想着,工作群里弹出邵佳敏的信息:
“亲爱的,下面是你要负责的年货节的工作,加油哦。”
跟随者这句话的,是一长串看得我头昏眼花的工作清单。
顾不着多想,我先给邵佳敏回了一个飞吻,再继续阅读那一堆文字。等我读完,一口怒气直冲我的脑门。
我将邵佳敏给我的工作内容发给郑以牧,配上一把刀的表情,对郑以牧说:“我刚刚生气地跺了一脚,你感受到了吗?”
“嗯,怪不得楼震了。”郑以牧回复了一大堆省略号:“这些工作,找个实习生都能干了吧。”
我发去一个大哭的表情。
“不用心急,先站稳脚跟,跟罗心慈证明你的能力。我们是后来的,分到的肯定都是别人不愿意干的活。我要提醒你的是,邵佳敏和露露都是小人物。你要关注的是罗心慈和赵晓雪。罗心慈是当初创始人留下来的人,之前一直想上位做赵晓雪的位置,结果赵晓雪去了。陈思怡是赵晓雪的心腹,所以,罗心慈跟赵晓雪貌合神离。”郑以牧又补充了一句:“你要处理好在罗心慈和赵晓雪之间的关系。”
“我哪有机会和赵晓雪接触啊。美妆行业那么多人,我就是一个小透明。好了,小透明要去处理边角料了。拜拜。”我关掉和郑以牧的对话框,用手撑着脑袋,一件件来处理邵佳敏交给我的工作。
有活干以后,时间也过得快许多。虽然都是些非常基础又琐碎的工作,我还是仔仔细细地都区分分类了。等我把大多数的工作内容都梳理完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整个美妆行业区域,除了罗心慈和赵晓雪,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如果不是碍于办公室里还有这俩人,我真想当场给自己封一个“内卷之王”。
来新行业不到三天,我已经是最能卷的人了。我哪是小白菜啊,我明明是将有限的生命奉献给了无限的宝莱,只为了成为“内卷”的代言人。我相信,经过今晚,罗心慈和赵晓雪肯定把我放在了吃苦耐劳的行列。
“下班了吗?”发来消息的人是方明远。
“还没。”我回复:“不过现在准备走了。”
“那停车场a区见吧。”方明远说。xiumb.com
“行。”我将电脑合上,伸了个懒腰,拿起了包,朝罗心慈和赵晓雪道别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走进电梯后,身体靠在电梯侧壁上,不顾形象地打着哈欠。如果我此时并不知道方明远是否还是单身,我肯定会拿出口红和粉饼,好好补妆。可是,他都已经不是我的目标了,我也就懒得折腾了。
女人,就是这么现实!
电梯在八层停下,郑以牧从外面走进来。
“你怎么还在?”我讶异不已。
“熬鹰呗,我和万厉锋对熬,比谁更能熬。万厉锋就坐在我对面,他不走,我不走,我们对卷了一晚上。”郑以牧也打了个哈欠:“不管怎么样,老子把他熬走了!老子赢了!老子才是卷王!”
我无语:“郑以牧,你幼稚不幼稚啊。”
“干嘛?”郑以牧问。
“为什么‘卷王’的名称你也要和我争!那是我刚刚给自己自封的。这样吧,我是‘卷王’,你做‘鹰王’好了吧。宝莱熬鹰人!”我看到郑以牧的悲惨遭遇,心情好了一大半。
“那我的鹰呢?”郑以牧问我。
“买,本卷王给你买,好了吧。”换我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郑以牧看着停车场负一层的电梯按钮亮着,疑惑地问我:“你开车了?你不是没车吗?”
“要你管。”我将郑以牧推出电梯:“拜拜!”
送走了郑以牧,电梯门再打开时,我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方明远。
同样是加班到这个时候,郑以牧与我都放弃了形象管理,方明远却还是精气神极佳。他主动帮我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如既往地绅士。
我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又打了个哈欠。
方明远开着车,嘴角有笑容:“你今天……和上次搭我车的时候,状态很不一样。”
我心想,能一样吗?那时候你是单身男神,现在,你是别的女人的准老公。我时岚又不求你给我升职,又不靠着你发财,何况,我今天这么累。就算放金城武在我旁边,我都不会对他有笑脸的。
“嗯。”我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
“喜欢新工作内容吗?”方明远问我。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可是,对我来说,魅力已经直线下降。
“你是在问我,喜不喜欢一遍遍核对数据和到处求人家审批无止境的活动节点吗?”我偏过头看方明远那张帅气的脸,哀叹一声。
好的男人都被人预定了,好的工作都被人抢走了,我时岚,除了一个从郑以牧那里用一只鹰换来的“卷王”名称,还剩下什么呢。
方明远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充满了笑容,他今晚笑点极低,好像不管我说什么,都能轻易让他开怀。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公司门口,呆呆地站着,雪越下越大,你动都不动。我还以为这个姑娘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呢。后来你上了车,也不太说话,我察觉到你情绪低落,也没多问。第二次见到你,你在会议室门口走来走去,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去3c行业,我主动问你,你又说‘没事’。第三次,我来你家,找你借电脑充电器,发现你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这次见到你,你还是很难过的样子。”方明远缓缓地说着:“时岚,都会好的。”
我惊觉,原来我每次不开心的情绪都被方明远尽收眼底。所以……他是出于同情,才和我说,愿意和我吃个饭的?
真没想到,方明远居然把我这几天的表现编织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在故事里的我,因为部门解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寻求方明远的关怀惨遭拒绝,就此郁郁寡欢在公司门口发傻。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在3c行业的压榨下,再度想找方明远帮忙,又怯懦地不敢开口。作为一个孤独的独身女子,郁郁寡欢之余,只能自己在深夜猛灌红酒,来寻求慰藉。
哎,我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变成悲剧主人公了呢。
不行!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一定不能在方明远面前丢了面子。我可是一个坚强的人!
“方总监,你误会了。我今天工作了一天,是累,但是,不是不开心,我只是懒得装作元气满满的样子了。上次你来找我借电脑充电器,恰好碰到我在喝红酒,那是因为我真的很爱睡前喝一点红酒,不是在借酒消愁。在会议室门口,你看到我走来走去,是因为我在想事情,单纯的思考,不是无助。至于第一次你觉得我在公司门口动都不动,那是因为,真的冷,我不想动。”我一口气说完,心满意足地觉得自己口才还不错,扳回一成。
方明远还是笑,他慢条斯理地说:“那你第一次看到我,为什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犹豫了那么久,才上车呢?我真的以为你是在忧伤中不可自拔。后来知道你就是时岚,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在你部门解散后,拒绝了和你吃饭,让你雪上加霜。”
我摇头:“没那么复杂。我就是看你长得太好看了,就多看了会儿。”
“啊?”方明远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赞美吓了一跳。
“有什么好‘啊’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长得好看噢。方总监,没人和你说过吗?你长得真的很……很勾人心魄。”我说完,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精准用词。
“哈哈,你琢磨半天,最后居然蹦出这么个词。”方明远哈哈大笑:“那么,想都不想就在工作通讯软件上拒绝了我的邀请,现在,你后悔了吗?”
我的手肘靠在车门上,用手背撑着头:“也说不上后悔,只能说,怅恨吧!方总监,听我一句劝,你只需要顶着你这张脸,往整个战略板块转一圈,哪有什么小姑娘你吸引不过来?”
“哈哈,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当时直接面对面找你,你就会放弃去温哥华的机会,同意加入我的团队吗?”遇上红灯,方明远将车停下,转过头来,直视我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是温柔,饶有耐心地望着我。
“不会。但是,我一定会成为你的迷妹,为你宣传一番,帮你招聘比我更好的员工。”我也笑:“我时岚这个人很简单,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偏偏见色智昏。”
“你也很漂亮。”方明远夸起我来。
“我是一般漂亮,你是用脸杀人。”我完全放弃了自己的“节操”。
方明远再次被我逗笑:“你们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聊天的吗?”
“你比我大很多吗?”我问。
“我1991年的,比你大个4岁吧。”方明远回答。
我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1995年的?”
方明远抬了一下眉头,随即回应我:“你很有名。”
“噢,还行吧!大客户战略部里的同事们都比较照顾我,肯定在外面说了我很多好话,哈哈。”我不以为意。
方明远笑出了声:“时岚,我没想到,你这么开朗活泼。”
“哎,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哦对,你那只猫咪宝贝,我送我朋友那儿去了。你放心,他啊,最喜欢小动物了,肯定好好照顾着呢。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差回来了,等你有空,我让他把猫送过来。”我又打了个哈欠。
方明远微微皱了皱眉,想来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要把猫送走。
“你别误会。我是因为猫毛过敏,所以不敢碰。”我解释。
“那你猫毛过敏,为什么还要答应帮我照顾猫?”方明远问。
我可能真的是困糊涂了,随口回答:“都是邻居呗。而且,我那时候想泡你来着,啧啧,谁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我的嘴巴比脑袋快。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额……我的意思是,我想讨好你。因为啊,你是珠宝行业的负责人,对吧。我在美妆行业也挺苦的哈……就……职业上的发展。对,是职业上的发展。”我尴尬地解释。
方明远微微一笑:“时岚,你的信息有误。我没有女朋友。”
“啊?怎么可能?”我直接喊出来:“你,方明远,没有女朋友?开什么玩笑?喔!对,那叫做未婚妻,或者老婆,不叫女朋友。”
“哈哈,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未婚妻,更没有老婆。我是单身。”方明远正式作出澄清。
我脑海里猛然回想起郑以牧的那句话。
“好啊。那我告诉你,方明远不仅不是单身,他还是gay,他喜欢男人,他喜欢我,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会吧!他们俩是一对!怎么可能!
我用手捂住脸,小声地说了句:“我的妈呀……”
“什么?”方明远不明所以。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事!”
方明远又说了一句:“我有一个理念,三十五岁之前,不谈恋爱。尤其,我不和工作场合的女人谈恋爱。”
不和工作场合的女人谈恋爱,是因为方明远内心有一个郑以牧。我理解的,他心似宇宙,郑以牧就是方明远的宇宙。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与方明远一同回到了黎园公寓。
进家门前,我用手搭上方明远的肩膀,郑重其事地祝福他。
“方总监,相信我,我能理解你。今天我们的对话,我一定会保密的。爱情是很难的,我佩服你坚定的决心与勇气。你要加油,我祝福你。”
我说完后,又向方明远伸出了双手,轻轻地拥抱了他。
“方总监,都会好的,人们的思想会越来越开放的。”
方明远愣在原地,我想,他一定是被我感动了。
关上门后,我喝着红酒,忽然觉得我真的不是最糟糕的那个人。郑以牧才是。他才是真正的爱,又不能公开说出口,作为一个才俊却被迫熬鹰。
想到这里,我决定,我之后一定要对郑以牧好一点。
从这个夜晚开始,郑以牧再也不是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他是女人争奇斗艳之路上最好的姐妹。
至于方明远,哎。真是可惜了。
没关系,技不如人,我重新学撩汉!输给性别,不丢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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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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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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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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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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