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浮。”半晌后,她看着这辆开始在空地上玩起漂移的车,轻吐说。
不得不说,这浮夸的行为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林滉却是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他问,被车子扬起的尘土呛到。
梁璀错捂住口鼻,皱眉,往后退了两步,“别理他。”态度坚决又明确。
“……”好吧,既然姑奶奶都发话说了。
出乎林滉意料的是,没过一会儿,那车便停了下来。片刻后,从车上走下了一个穿军绿色连体裤的年轻亚洲男人。
“hi,phoebe,long/time/no/see.”蔡硕磊整理了下头发,倚在车前盖上,挥手说。
这架势,这腔调,还有方才莫名其妙的漂移,简直叫人尴尬。
“装逼犯……”林滉在心里默默给眼前的这个男人贴了标签。
可ashur却直接奔入了他的怀中,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男人看到ashur,也非常开心,将他举了起来,抱在怀中。
“来,让我看看我的小ashur,痊愈了吗?还难受吗?”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梁璀错却表现冷漠。
“走吧。”她示意林滉和nahal,率先向车子走了去。
蔡硕磊见她过来,把ashur放到了后座上,然后绅士地把车门打开,“请吧,梁大小姐。”
“谢谢你。”梁璀错抿嘴,说,上了车。
“喂。”关上车门前,蔡硕磊突然俯下身子,在梁璀错在耳边说:“别这么客气嘛,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委曲求全了。”
“不要脸。”梁璀错一记白眼斜去。
“哈哈。”蔡硕磊却笑得开心。“对嘛,这才是你的真实反应,刚才……太虚伪了。”
“你们两个,帮忙把拖车绳索连到那辆车上吧。”接着,他打开了后备箱,把绳索丢给了林滉。
*
重新启程,车厢里的形势是——再也安静不下来。
蔡硕磊话多,问题更多,一上车便向林滉和nahal展开询问。
“你们是phoebe的朋友?”
“怎么认识的啊?”
“为什么到维杜来?”
“真稀奇,要知道,phoebe的朋友并不多。”蔡硕磊说,顿了顿,又补充:“毕竟和她相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滉语塞,这话该要怎么接?
再观察坐在副驾驶座的梁璀错,她紧闭着双唇,侧头对向窗外,全然当蔡硕磊不存在。
林滉忽然感觉平衡,原来并不是他的魅力有问题,而是梁璀错根本就是一个习惯性冷脸冷漠的人。xǐυmь.℃òm
只是,他比较怂,不似蔡硕磊那般勇猛。
应该要鼓起勇气,跟蔡硕磊一拍即合,但只是看梁璀错的后脑勺,林滉便输了气势了。
“会吗?不会啊,哈哈哈……”林滉笑,做人真难。
*
到达维杜,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林滉打着哈欠下了车,第一感觉便是静谧。
借着柔和的月光跟亮着的灯火,林滉开始打量这个位于塞内加尔的北部小镇。
并不似传说中那般寸草不生,荒凉和恐怖,相反,眼前布满了各类绿色植物,空气很新鲜,星空也耀眼,晚风拂动下,还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蔡硕磊带着他们在小径上走了大概五分钟,拐到了一个小院跟前。
“你们两个跟我睡一间房。”蔡硕磊说,指了指其中的一间屋子。
很简易的由树枝和稻草并用泥巴加固而成的房子,一天奔波下来,林滉倒也顾不上嫌弃了,只觉得有个地方能撑展开手脚,让他躺着便可。
“对了,你的房子我给你简单打扫了下。”蔡硕磊又指了指左手边的一间屋子。
梁璀错话也没回,立马钻进了屋里,让林滉的那句晚安尤显凄凉。
“哈哈……”蔡硕磊幸灾乐祸的笑,“这个女人,很难搞是不是?”
他问,这一次林滉终于没有顾忌的点了头。
“所以你们是过来做什么的?”蔡硕磊又问,林滉摇头,nahal也摇头。
“……”蔡硕磊憋笑,心想梁璀错这个女人做事还真是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其实我们是国际人口贩子。”蔡硕磊忽然一本正经地说。
“……”林滉跟nahal面面相觑。
“哈哈……逗你们的,不过来了,做苦力总是难免的,早点睡吧,明天有惊喜。”
蔡硕磊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林滉和nahal的肩膀,丝毫没有主人风范的躺倒在了床上,把地铺留给了两位客人。
*
神秘莫测的梁璀错和神经兮兮的蔡硕磊,在这个夜里,占据了林滉的整个梦境。
在梦里,他们的身份终于明了——来自外太空的神秘物种,绑架智力超群的地球人,以期统治地球,而他自然不可避免的与他们进行斗争。
所以,醒来后,林滉只觉得浑身酸痛,更加疲乏了。
环视屋子,蔡硕磊和nahal都已不在,林滉蓦地有些心慌,赶忙爬了起来。
院里的一张桌子旁,围着好些人,各色人种都有,说不清是来自多少个国家,而梁璀错、蔡硕磊、nahal都在其中。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规划,我们来到这里,目的是为了改造环境,而不是为了发展经济,在这里建立工厂,势必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环境,这跟我们的初衷是背道相驰的。”
“这是一个刻板印象,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并不是不可兼得的,单一的快速的追求利益最大化才是真正影响环境的所在。”
“你说得对,但我还是认为,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让这里的生态环境更稳定一些。”
……
林滉想要靠近,但却先被其中两个人的争执声给吓到,于是决定还是先保持距离的好。
而随着这两个人的争执,一旁的人也开始轮番发表意见,林滉听得云里雾里,等到大家终于结束话题讨论,他的脑子也快成了浆糊。
建立工厂?什么工厂?军工厂吗?这应该不止是影响生态环境这么简单吧?
林滉脑洞大开时,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发现了他的存在,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you/must/be/phoebe’s/friend,welcome.”
首先盯住梁璀错,然后才伸出手,和对方打了招呼。怂到无可救药,然而那个人甚至根本没有在注意他。
“你是志愿者吗?”男子问,林滉点头。
“环境学专业的学生?”男子又问,林滉却是一头雾水,“都不是,我是学金融的。”
“wow,it’s/amazing.”男子有些惊讶,表示他们这里很少会有其它专业的学生来。
“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林滉感觉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为他答疑解惑的人,激动不已。
“you/kidding/me?”男子笑,但林滉的眼神太诚恳,他最终认真回答说:“这里是非洲绿色长城计划在塞内加尔的试验田。”
“……什么长城?”有些问题,知道了答案,却更不明所以了。
*
另一边,众人明白一时半会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作散,准备把这个问题放到专业的正式的会议上讨论。
“我听说你决定提前回国了?真的假的?”蔡硕磊咬下一大口面包,坐到桌上,问。
梁璀错看着他踩在长椅上的脚,不抬眼,也不做声。
消息传回的真是快啊。她不由想。
“我是觉得挺可惜的,你很有想法,专业能力也强。”
“哦,也许吧。”
“得,随便你。”
比起冷漠的人,故作冷漠,更叫人难以接近。蔡硕磊想,他这么懒散,还是适合更简单一些的人相处。
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蔡硕磊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看一眼站在角落的林滉,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上前,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喂,你这位朋友我借走了啊。”
梁璀错的反应依旧是没有反应。
初见,林滉便对蔡硕磊印象不好,见到他只想躲开。可梁璀错态度冷漠,他也挺直了腰,假装不在意。
然而等走出梁璀错的视野,他只觉得沮丧。好歹是一路奔着她而来,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我们去哪里?”想到这,林滉的脸立马垮了下来,顺带着把蔡硕磊的胳膊撇到了一边。
“把你卖掉啊,我昨天没跟你说过吗?我们是国际人口贩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无聊。”
“我说真的。”
“非洲绿色长城对吧?”
“你都知道了啊。”蔡硕磊撇嘴,“那就没有意思了。”
“不过什么是非洲绿色长城?”
那就还是不知道,“就是一个绿色的贩卖人口的组织。”蔡硕磊继续胡扯。
“……”
“放心,我会尽量帮你找一处好人家,你还是能吃饱穿暖。”
“……”
“不过辛苦是逃不了的。”
“……”
林滉无语,已不想再理会这人。
蔡硕磊得不到回应,感觉无趣,“哎,你现在这样,真是跟phoebe如出一辙,一点不懂得尊重正在说话的人。”
原来不知道,保持沉默竟然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不过……那人每次不吭气时也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吗?
林滉想要回去,但回过身,竟然一点不记得来时的路,只得继续跟着蔡硕磊往前走。
*
拐到一排简易木屋前,蔡硕磊停下了脚步,却是神秘兮兮,让林滉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林滉啧声,虽然好奇,可面上却是不屑的模样。
放眼望向周围,昨夜没能看清的景象,现在都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底。
两种主色调,黄色是裸/露的黄色土地,绿色是各种林滉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远远比不上郁郁葱葱连绵成树海的森林,可这般荒凉的布景下,那些树木却更让人觉得生机勃发。
“说好的寸草不生,极尽荒凉呢?”林滉咋舌,想起梁璀错,脸上是无可奈何的笑容。
蔡硕磊出门便看见林滉那过于灿烂的笑容,又盯了他一会儿,当事人却丝毫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咳……”只好弄出点声响来。
“给你。”接着把手里的衣服也丢给了他。
“这是什么?”林滉恍然。
“防护服。”
“防护什么?”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叫人不安。
“想防什么防什么。”
“……”
话少的梁璀错和话多的蔡硕磊,共同点就是都不会好好说话。
再看蔡硕磊手里还提着两个罐子,像是喷洒农药用的。
“这又是什么?”
“先帮我干活,然后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我们究竟是做什么的,心情好的话,还能说两件跟phoebe有关的事情。”蔡硕磊笑得隐晦,笃定这个小孩在梁璀错那积攒下的疑问一定不少,就如他和她初识时。
而偏偏这位大小姐,从来都是任由旁人说破天际,也置若罔闻。
“不用你……”林滉张口要回绝,但想起梁璀错那张总是冷漠的脸,便把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里,三两下穿上了那件防护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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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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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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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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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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