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声道:“美玉难寻,这簪子上嵌的玉水头极好,再做一个说不定便没了这剔透之感了,李姑娘也舍得割爱?”
她这时候倒是谦让起来了,合着刚刚是在装傻,东西到手了却又假惺惺起来了,惹得李姑娘身边的婢女窝了一肚子火。
李姑娘笑意轻柔:“我随意画的样子,姑娘喜欢我也欢喜,这玉质太过剔透,配上姑娘容色脱俗才不算辜负了。”
李姑娘的话格外诚恳,丝毫没有客套的嫌疑,桐声也没有再推辞,从刚刚挑的首饰中选了最好看贵重的一件递给李姑娘:“多谢割爱了,这个还请姑娘收下,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李姑娘很是爽快地接过,柔声道:“多谢姑娘了。”
“不用谢。”桐声又看了一眼李姑娘,却发现帷帽太密实,丝毫不能看出李姑娘的容貌,桐声略觉扫兴,对李姑娘摆了摆手,便从铺子里出去,一个侍卫把腰牌递给店家:“劳烦把这些送到齐王府。”
店家连忙应是,待人走了后,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待到算出具体金额,啧啧感慨:“不愧是王府。”
伙计麻利地将桐声挑的首饰装进匣子里:“不过这齐王殿下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至今连王妃都没娶,刚刚来得那位又是府中的哪位贵人?”
“怕是王爷宠妾。”店家把算盘往桌上一磕,使算盘上的珠子各归各处,对还是个毛头小子的伙计解锁道:“这不近女色,自然是寻常女色不值得王爷亲近,你看刚刚那位的模样,神仙都能被勾走了魂儿。”
伙计想起之前那位姑娘顾盼之间那比这满铺子珠宝都夺目的眼睛,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抓了抓后脑勺:“那位姑娘确实是神仙似的人物。”
“瞧你这模样。”店家打趣一句,摇头道:“有这般美色珠玉在前,未来的王妃娘娘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店家说完,看向背对着他们站在架子前的李姑娘,连忙上前:“姑娘可有什么喜欢的?”
岂料他刚凑过去,李姑娘身边的婢女就一记眼刀飞来。
店家以为是刚刚簪子的事惹得李姑娘不痛快了,连忙道:“都怪伙计没眼色,想着李姑娘快来了,怕李姑娘久等,才把簪子拿出来的,没想到让那位姑娘看中了。”
店家说着,对李姑娘深深一辑:“多谢李姑娘慷慨,救了小人一回,小人这就把店里珍藏的玉石都拿出来,姑娘随便挑。”
李姑娘侧身避开店家的大礼:“不必了,我不爱和旁人一样的。”
店家忙道:“那姑娘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这些都是咱们家新做出来的。”
李姑娘摇头:“不必了。”
说罢带着婢女从铺子中出去。
“这李姑娘不愧是太傅家的姑娘,就是大气。”伙计凑到店家跟前,又奇怪道:“不对啊,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刚才怎么还在店里站那好一会?”
店家一巴掌拍到伙计头顶:“你可长点心吧,眼力劲都长到嘴上了。”
伙计缩了缩脖子,一溜烟回到柜台后头继续去包首饰。
李净知从首饰铺子里出来,也没心思再闲逛,上了马车直接吩咐回家。
婢女愤然道:“还以为齐王真是什么君子呢,出去一趟竟然还带了个女子回来,那女子还顶着齐王的名头招摇过市,一点规矩都没有,亏姑娘这般牵挂着他。”
李净知低喝道:“映雪!”
“奴婢说错了吗?”映雪气道:“哪里有还未娶妻,就纳妾的道理,纵然是皇家也不能这般欺负人,那女子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等将来您嫁过去了……”
“住口!”李净知喝止映雪,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和殿下的婚事,也不过是陛下几年前随口一说罢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人提过,指不定陛下自己都忘记了,说到底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你这般急哄哄地将我和他扯到一处,不是让人看我笑话吗?”
映雪眼睛红了一圈:“奴婢是心疼姑娘的一片痴心白白被辜负了。”
“我念着谁是我的事,与他何干。”李净知握住映雪的手,轻声道:“他和我又有什么干系,更谈不上辜负与否了。”
桐声本来打算去吃些东西,路过一家茶楼时,茶楼中一声拍案声传来,引得她抬脚迈了进去。
伙计连忙迎上来,见桐声的衣饰排场,连忙将她引到正对着说书人的位置,桐声坐下后,正撞上了说书人的视线,
说书人一身灰衣,面容平平,过眼就忘的模样,唯有一双眼睛格外引人注目,眼圈微红,眸子清亮,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被这双眼睛一看,桐声都险些以为自己是他的旧相识。
此时伙计问桐声喝什么茶,她收回视线:“你们这里最好的。”
她说话间,堂中客人见说书人久久无声,纷纷催促。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道:“话说在沧溟之间,有一仙山曰鸣梧,方圆万万里,山外终年雾气缭绕,凡人不可见。山上有木,高可通天,乃栖凤之梧桐,凤栖其上,群鸟百年一朝见,彩羽蔽日,鸣声震天……”
这是在讲地方志?
桐声看着旁边一个掩面低泣的女子,顿时一脸迷惑。
地方志有这么感人?
“天地初生,凤凰应天火而生,擅控火,掌乐律,后众神混战,各族割据……”
桐声听了好一会,只觉得这传记似的东西让她摸不到头脑,枯燥又无趣,放下茶杯抬头四顾,正见邻桌的女子愤愤道:“这张生怎地如此薄幸,白白辜负了月娘的一片痴心。”
张生是谁?说书人讲他了吗?桐声心中觉得奇怪,扯了扯陪坐的婢女的袖子,婢女抹着眼泪回头。
桐声顿了顿,犹豫道:“我觉得张生挺好的。”
婢女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姑娘你被气傻了?”
桐声低咳一声,扭头去看说书人:“继续继续,多精彩呀。”
“神与天地同寿,却并非寿数无尽,凤凰一族,有涅槃之能,却须得魂魄尽全,否则难以涅槃,万神历三万五千年,鸣梧山塌,山下镇压妖魔肆虐,凤凰以身为祭,魂飞魄散,只留下尚未孵化的少主……”
这说书人讲得动情,可桐声却觉得这史书似的东西讲得再动情也是无趣,,反观其他客人,却好似都沉寂在其中。
“好!”婢女突然大声叫好,将桐声吓得一激灵,四下看去,却见众人纷纷叫好。
桐声抓住婢女的袖子:“哪里好了?”
“那张生为了尚公主休妻的事被皇帝知道了,将他打入大牢,公主怜惜月娘,将她召入府中,如姐妹一般相待,善恶终有报,自然是好。”婢女说罢,想起桐声说张生挺好的事情,深感道不同不相为谋,默默将被桐声抓在手中的袖子抽出来,继续去听。
“羽族长老悉心照料,少主终于万神历三万六千年出世。”说书人说到此处,声音几近于哽咽,蓦地扑到案上大哭:“少主啊!君上啊!”
而堂中除了桐声,其他客人丝毫没有被说书人的捶案大哭吓到,纷纷叫好,唯有她带来的几个侍卫面色扭曲。
桐声终于找到了组织,抓住了站在身后的侍卫:“你觉得他讲得怎么样?”
侍卫犹豫片刻,道:“这公主和月娘两人在一起日久生情,虽讲得动情,但也不过是磨镜之好……俗话说阴阳相合,这故事终究有悖伦理,属下实在不能感同身受。”
桐声这才发现,在座的多是女客,人间女子处弱势,稍微自在些的时光也就是出嫁前,但连嫁谁都不能决定,嫁了人就更是委屈了,上要侍奉公婆下要照顾舅姑,还要忍受丈夫三妻四妾和生子之痛,这话本虽离奇不合伦理,但倒摸准了女子的心思。
桐声不由得也好奇起来,她听了一耳朵奇奇怪怪的东西,公主和月娘怎么样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她起身环视四周,只用眼看,并未见有什么异样,可她听到的,确实和其他人不同,指不定就连看到的说书人都不是一个。
桐声召出缚妖锁隐在身后,抬步向着说书人走去,她一直戒备着说书人,未曾注意脚下,不小心提到了一个女子的腿。
那女子抬头,面上敷得粉被眼泪冲刷出两道痕迹:“你做什么?”
“抱歉。”桐声说罢,再抬头,说书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桌案还摆在台上。
“说书人呢?”
被踢的女子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帕子上顿时沾了一层脂粉:“你踢我的时候就说完走了。”
“走了?”桐声抬步走到台上,绕着说书人用过的案几走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桐声回到府中时正遇到了常翁,常翁见了她笑道:“姑娘回来了。”
桐声将在路上买的点心递给常翁一份:“萧成润回来了吗?”
“回来了。”常翁听桐声连名带姓唤了萧成润几次,也渐渐习惯了,笑道:“陛下体恤,还赐了好些补品,嘱咐殿下好生养病。”
“那我去找他。”桐声说罢,跑去了萧成润院中,正见萧成润拿着刻刀在刻什么,她脚步放轻了下来,踮着脚尖走到他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萧成润手下刻刀停住,温声道:“我打算给你刻一个印,你打算刻什么名字?”
“桐声!”桐声答得极快,她在萧成润这里除了桐声就是啾啾,总不能让她拿着啾啾这个名字乱印吧。
萧成润似是笑了,牵动了眼角,睫毛在她掌心轻轻一挠:“嗯,桐声,可以把你的手拿下来了吗?”m.xiumb.com
桐声不情不愿地将手拿开:“狡诈,明明知道是我,还非得让我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她这性子,猜准了不高兴,猜不准又会不高兴,谁会陪着她瞎闹。
萧成润丝毫不觉得自己诈桐声自己说出名字的行为是陪她闹,继续去雕刻印章,桐声在一旁看着:“你不忙吗,这个东西刻了我也用不着。”
“打发时间罢了。”狐裘拥着萧成润的脸,将他的五官衬得柔和了许多:“父皇着我静养,眼下我算是闲赋在家,倒落得轻松。”
桐声将拿来的糕点打开喂给萧成润一个:“你明明伤得不重,怎么回了京便总是一副快要入土的样子。”
萧成润被呛得咳嗽,将点心咽下去道:“不过是给各自一个台阶下。”
桐声虽知道萧成润身负龙命,眼下却也平白觉得他有些可怜,明明立了功,却没捞着一点好,受了伤不仅没人关心,反而成了让各自都体面的理由,桐声拍了拍萧成润的脊背,脆声道:“没事儿,以后所有台阶都是你的,给不给旁人下都由你。”
“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萧成润淡淡一笑,继续去给桐声治印,刻刀下去时,力道却略重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天上掉下个小妖精更新,情敌非敌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