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办公室,摘下老花眼镜,盯着电话机长长叹了口气,
“这该打的电话都打了。
可没一个敢帮忙的……
这可咋办啊……”
就在周厂长独自唉声叹气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敲响。
周厂长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这才淡淡说道,
“进来吧。”
办公室的门被应声推开,以齐耳短发女人为首,一群职工呼啦啦涌进办公室,把周厂长吓了一跳。
他站起来,一脸惊讶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十几位职工撇撇嘴,七嘴八舌嚷嚷道,
“周厂长,我要辞职!”
“对,我要辞职!”
“这活儿我不干了!”
……
周厂长被他们吵得脑袋疼,连忙抬手往下压,
“都住口都住口!
怎么又提辞职啊?
到底出什么事了?”
几个职工对视一眼,只摇摇头,
“没,就是咱们受不了了,想辞职。”
周厂长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最终肩膀一垮,长长叹了口气,
“好吧。
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要辞职就都填表吧。”
职工们脸色一喜,随即在周厂长的示意下排好队领离职表。
其中有个年轻姑娘翻看了下手里的表格,想了想说道,
“厂长,你说咱们这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酬劳上是不是……”xiumb.com
周厂长眉头一皱,把手往后一背,扫了眼说话的女同志,
“成,保准不会少了你们的。
就,每人补三个月工资吧。”
有了周厂长这句话,其余几人偷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填完离职表,也没有逗留,又一窝蜂挤了出去。
周厂长坐回办公桌前,看着桌上十几份离职申请表,脸上又苍老了几分。
一眨眼,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里,不断有人来办公室找周厂长提离职,办公桌上的离职申请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厚。
工厂里不断有职工提离职的事儿传到了财务办公室,让本就担心的窦晓玲等人心里又凉了半截儿。
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窦晓玲忍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办公室外走。
邵秋芳和向梅一瞧窦晓玲的脸色,连忙站起来追过去拉住她。
邵秋芳拽着她的胳膊不放,
“铃儿啊,你要干啥去?
你是不是又要去周厂长办公室?
别去了,那些领导都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去瞎凑什么热闹?”
向梅在另一边拽着窦晓玲的胳膊,也跟着说道,
“就是啊晓玲,咱们说了,他们也不会理咱们呀。”
可窦晓玲没理会她们,挣脱开二人后,冲着周厂长的办公室跑去。
邵秋芳急得一跺脚,拽着身边的向梅就追了上去。
一跑到周厂长办公室前,窦晓玲也没工夫敲门了,可不等她推门而入,周厂长沉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完了啊……
这回真完了……
咱们的家具厂啊,保不住了……”
李副厂长的叹气声也传了过来,
“没法,王福海那名头一出,我们认识的那些朋友们都歇了声,谁还会帮我们啊?”
田主任愤恨的声音也响起,
“哼,那些警察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竟然说管不了这事儿?”
听到这,窦晓玲忍不住了,推开门闯了进去,想也不想开口喊,
“我有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在窦晓玲身上,李副厂长想也不想就摇着头冷笑,
“窦晓玲同志,你怎么还不死心啊?
就你?
能想出啥好办法?
这么多天了,你难道没看到我和周厂长两人,能打的电话都打了吗?
结果呢?
不还是在这儿愁眉不展?”
再次被李长海打断话,窦晓玲脸色沉了下来,
“李副厂长,我话还没说呢,你就觉得我没有好办法了?”
上次也是李长海打断她,结果一顿搅合,不了了之了。
一旁田桂芬很不喜欢窦晓玲的语气,她皱着眉呵斥,
“窦晓玲同志,你怎么跟领导说话的?
你真以为你的办法能行?
你要能行你早当领导了,还是个财务办公室的小职员吗?
我警告你啊,别在这胡闹,乖乖回去上班。”
窦晓玲没动,她无奈叹了口气,
“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有办法。”
田桂芬不想听她说话了,站起来就想把人往外轰。
这时,周厂长一拍桌,制止了田桂芬的动作。
他苦着脸站起来,深深叹了口气,
“哎,田主任啊,反正咱们都已经走进死胡同了。
死马当活马医,就试试吧。”
听了周厂长的话,田桂芬脸上一僵,沉着脸坐了回去。
而窦晓玲朝周厂长感激一笑,整理了下思绪,快速说道,
“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了,找到王福海的弱点逐一击溃,让他没法把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去干这些事儿了。
这样吧,我先打个电话问个人,他一定有办法。”
正喝茶的李长海一听,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句,
“搞半天还是没办法……”
窦晓玲没理他,大步走向周厂长桌上的电话,捞起电话筒、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不多会,电话被接起,杨峰温和的声音传来,
“您好,请问哪位?”
一听到杨峰的声音,窦晓玲心里的忐忑与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她微微抿嘴,飞快说道,
“杨峰,是我。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么,现在事态很严重……”
窦晓玲飞快把同嘉家具厂的事情交代了一遍,最后问道,
“你有没有好办法解救咱们家具厂?”
电话那头,杨峰拿起桌上的钢笔转了一圈,他沉吟片刻说道,
“办法有很多。
你先跟我描述下王福海这个人。”
窦晓玲想了想,把这段时间邵秋芳跟她普及的王福海的事一一道来。
听完窦晓玲的话,杨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他轻笑一声,淡淡说道,
“我想到办法了。
不过媳妇儿,我需要你们家具厂全体人员配合我。”
窦晓玲眼睛一亮,立马毫不犹豫回答,
“这个当然的了,需要怎么配合,你跟我说就行了。”
杨峰摸了摸下巴,
“媳妇儿你别着急,我还得先联系一个人。
我看明天我去你们厂走一趟吧。”
窦晓玲应下后,便和杨峰道了别,把电话挂了。
窦晓玲一转身就看到办公室所有人用殷切的目光盯着自己。
不等大家问话,窦晓玲嘴角微勾,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大家放心,有办法了。
具体办法明天会给到大家。”
听了窦晓玲这话,邵秋芳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
她扑过来抱住窦晓玲,尖叫道,
“真的吗?
铃儿你就是我的救星啊!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离开家具厂!”
周厂长和李副厂长、田主任也都站了起来围过来,不可置信问,
“窦晓玲同志,真有办法了?”
李副厂长轻嗤一声,
“窦晓玲,你别是在吹牛吧?”
窦晓玲淡淡瞥了眼李副厂长,笑眯眯对周厂长说道,
“放心吧。
我对象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与此同时。
正在寒白杨设计新裤子的杨峰捞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起,杨峰淡笑一声,
“有空吗?
想找你帮个忙。
不是什么大事,明天陪我去一趟同嘉家具厂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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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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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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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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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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