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璟被小光头绑在西厢的椅子上,等着肖寒审问。
肖寒坐了很久,她的脑中思绪如麻,真相仿佛离她很近了,可她依然有许多细节没有想通。
又歇了一阵,她终于忍不住对蔡璟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装疯?”
蔡璟目眦欲裂,双唇紧闭,四肢还不停地挣扎着,几十岁的老太太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连椅子都被拖得哐当响。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住进张府吗?”肖寒问道。
见蔡璟不回答,她便又顾自说道:“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是在装疯。为什么平时要杵拐杖的人一犯梦游症就能丢掉拐杖正常行走?还记得那天在后山吗,那条用烛火照亮的路,为何会碰巧通往林之兰的坟墓?还有张家后门又为何会出现脚印?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注意过这些小细节吧。”
蔡璟还是不说话,但她挣扎的劲明显小了许多,肖寒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住进张府,主要的目的便是监视你。”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今天得知张忠的死讯,你能独自去蔡家坡已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张忠的死讯居然能让你立马回归正常,连装疯卖傻都不演了。”
蔡璟依然不说话。
肖寒:“装疯一般都是为了隐藏,可是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蔡璟还是守口如瓶,肖寒不禁有些泄气,她对小光头说:“把她看住了,我出去一趟。”
说完,转身走出了屋。
此时正值正午,雪化尽的地方已经露出一块块的黑色泥土,可空中却依然保留着昨夜的寒冷。
肖寒走到东厢。
东厢的门紧闭着,她推开屋,扫视一圈早就想进来一探究竟的屋子,抬脚迈进去。
上次半夜三更来的东厢,都没太注意这栋房屋的格局,而今,一定要好好的检查一番。
东厢和西厢一样的格局,由于门帘紧闭,让整个屋子看起来阴暗了许多,空气中甚至还飘荡着一股难闻的酸腐味。
肖寒将窗户全开,房中瞬间亮堂了不少。
可以看出,张家并没有想象中的落魄,很多值钱的物件儿都在蔡璟房中摆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只是肖寒搜罗一圈,也没找到重要的线索。
直到她走到蔡璟的床前。
这张床有点奇怪,竟然类似于东北大炕,床前有股酸腐气息,床上也很凌乱,肖寒用手摸了摸被窝,里面还有淡淡的余温。她顺手揭开被子,看着有些肮脏的床褥,不禁双眉颦蹙。
揭开褥子,下面露出陈旧的床板。
接着她便发现,靠中间的几块床板和边上的床板不同,形成了厚厚的一层包浆。
出现包浆,只能说明这床板是经常被人抚摸过的。
她将手摸上去,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
肖寒暗中一喜,连忙将其打开,一个黑黢黢的方形洞口随即映入眼帘,肖寒大呼口气。
终于明白,这酸腐之气从何而来。
从旁边的柜子上取过油灯,将之点燃后朝洞口照了照,这才发现床底下是条密道。琇書蛧
她不理解,就张府这样的人家弄条密道出来做什么,而密道下面又有怎样的故事?
怀着满腹疑问,肖寒终于跳上床,举着油灯下了密道。
底下是一条蜿蜒向下的台阶,和翠竹庵不同的是,这台阶是直接从墙上掏出来的,显得粗糙了许多。
台阶尽头有一间密室,令肖寒没想到的是,密室中居然有一个水池。
确切地说,是一个血池。鲜红的血池,池中飘满红花,红花中浮着一具尸体。
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心中倍觉五味杂陈,既有真相大白的轻松感、也有对蔡璟残忍行为的愤怒和对她整个计划的佩服,更有对血池中躺着的林之兰深深同情……
她沿着血池走了一圈,又在血池旁站了一会儿,这才又提着油灯,顺着台阶走了回去。
回到西厢。
肖寒却发现蔡璟不见了,小光头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晕了过去,而房间内除了原有的摆设外,就剩下一把歪倒在地的椅子。
肖寒连叫小光头两声,毫无回应,好不容易将他弄到床上躺着,这才开始寻找蔡璟。
可惜,不仅仅是西厢,连正堂,还有东厢都皆无人迹。
整个庄院,落针可闻。
肖寒将椅子拿到西厢门口,看着偌大的张府,怔怔发呆,她突然觉得有些恐慌,这种恐慌,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紧紧将她裹住,令人窒息。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快黑了,张蓉终于回来,看着一脸疲惫的张蓉,肖寒终于松了口气,她紧窒的心渐渐平缓。
她问道:“回来了?”
张蓉点头。
“你弟……?”提到张忠,肖寒忽然又问不下去了。
“我找人将他埋了,就埋在蔡家坡。”张蓉淡淡地说道。
“蔡璟不见了。”肖寒又说:“我去了东厢,发现一个密室,等我出来后,她和小光头都不知去向。哦,你知道那边厢房里的密室吗?”
“什么密室?”张蓉疑惑地问道。
“地下密室,就在你姨娘蔡璟的床下。”肖寒说着站起身,边朝对面走边说:“你跟我来。”
只是肖寒没想到,张蓉见到林之兰的尸体时会突然失控,这状态简直比见到张忠的尸体时夸张数倍。
肖寒抓住她要去捞林之兰尸体的手,两个人险些掉进血池。
等张蓉哭累了,肖寒这将她松开。
她问道:“你看,现在怎么办?”
“先把小兰弄上来吧。”张蓉看着半个东厢之大的血池,叹了口气。
“就我们两个人想要把她弄上来,恐怕有点困难。”肖寒迟疑着道,她看着四壁光滑的血池,一阵头疼。
“实在不行,就把这地方拆了吧。”张蓉说着朝来路走去,她边走边说:“天要亡我张家啊,这人都没了,留着破宅子也没什么用,拆了吧,眼不见为净。”
肖寒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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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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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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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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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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