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应该这样做,这与对错无关。
三月二十三,天晴,乌鱼就要来了。
程三爷亲自去接的袁义标,到了程府,还好好地招待了他一顿。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袁义标对他有恩,当然,也有那不为人所知的怨。
他只有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这样才能搞清楚敌人是谁?
袁义标同往常一样,依然拖着他那条瘸腿,老实得像家仆,向程三爷表露着他的忠心。
他知道,百乐门和程府早已重重布防,要想通过乌鱼去查哥哥袁义树的事,定是难上加难,他只有等。
机会终于来了,而且还来得很快。
谈天等人被安排去了程府,而肖寒和冉飞早已伪装成客人,进了百乐门。
夜色刚近,百乐门内就笙歌已起,各路豪客名媛、富绅商贾均陆陆续续地进来。冉飞和肖寒伪装在人群中,他们同所有来这里的人一样,喝酒,听歌,跳舞,顺便观察着周围的人们,以便从中寻找自己的猎物。
程三爷还没来,但这不代表百乐门不会待客,相反,这里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很热情仗义。
肖寒今日扮着男妆,在她第二支舞快结束的时候,程三爷终于来了,他的身旁除了阿满和袁义标外,还有七八个保镖。程三爷同路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偶尔还笑盈盈的寒暄两句,直到上了二楼。
他还是习惯性地坐在以往的那个位置上,慢慢地喝着茶,俯视着这里的一切。
可他万万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在台上的第四支舞曲刚响起的时候……
两道银光突然从舞池中闪出,一道射向回廊的栏杆,一道射向他自己!
乌鱼来了。
乌鱼的左右手分别握住一根钢丝,借力腾在半空,眨眼间,右手的钢丝已向程三爷缠了过去。
阿满见此,一下将程三爷推到另一边,自己用肉体将钢丝挡了下来,铁钩从他的胸前划过,瞬间将他的衣服撕下一块,还在他身体上留下两道口子,鲜血喷出,血腥无比。
乌鱼一击未中,转个身,直接将左手的钢丝扔过去,而右手的钢丝又稳稳地扣往另一边的栏杆。
回马廊上乱成一团,舞池中更是鸡飞狗跳。
冉飞和肖寒在乌鱼刚出现的时候就扑了上去,可没想到乌鱼拳脚功夫竟比想象中的要好,他在半空中借助钢丝的力量更是游刃有余。
终于,肖寒拔出了枪,子弹朝乌鱼飞去。
二楼上也有枪声响起,等他二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人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是袁义标,他的手上握着把匕首,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程三爷被几个保镖护卫在后面,表情平静。
肖寒又开了两枪,惊得人群骚乱,可还是让乌鱼躲了过去。
钢丝太细,在凌乱的灯光中更是难以察觉,乌鱼神出鬼没,一不注意就将钢丝射了过来。
冉飞看肖寒差点受伤,连叫肖寒小心。
他边叫边靠过去,一根钢丝掠过,他扣动了扳机。
钢丝断了,两个铁爪倏然落了下来,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等肖寒反应过来,乌鱼和冉飞早已消失在大堂,她跟着追了出去。
天已黑,无星,无月。
风很淡,凭着街边的灯光能看清楚整一条街。
一个人影已到了街尾,而人影后面不远处,还跟着另外一个人,眨眼功夫,双双消失在街上。
肖寒知道,那正是乌鱼和冉飞,她决定从另一个方向去围截乌鱼。
“你们去跟着头儿,你们跟着我,给我追,若有情况鸣枪示警。”她指挥着身后姗姗来迟的探员们,戈登路上瞬间热闹了起来。
乌鱼没了钢丝铁爪,速度竟依然比冉飞快很多,眼看越来越远,冉飞再一次将枪打了出去。xǐυmь.℃òm
他的枪法一向很准,可这一次,枪响四五声之后才发现,乌鱼已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他沿着旁边的建筑搜过去,这一带,居住的人越来越少,光线越来越暗。
乌鱼手上还有半截铁丝,在这暗夜中,他依然可以杀人于无形。
所以冉飞小心翼翼地走着,他握枪的掌心中,已经沁出了不少细汗。
肖寒跑得很快,她跑了近十来条街,依然没看到冉飞和乌鱼的身影。
她站在街边,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个黑影从不远处的楼里出来,跑向旁边一条黑黑的巷弄中,她立马追了过去。
巷子不长,墙与墙之间也就三四尺的距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站在巷口,似乎听见前方有说话声,声音很不清晰,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冲进去的时候,冉飞到了。
“肖寒,怎么样?”冉飞问她。
她指了指巷子,摇头道:“太黑了。”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巷子里传来“扑通”一声,冉飞也不知从那里掏出来一只手电,朝里边照去。
“奶奶的!”
冉飞骂了一声,一下跳进巷子。
这是条死胡同,快到胡同尾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乌鱼。
肖寒也进了巷子,她走到冉飞身边,冉飞将手电递给她,说了句:“已经死了。”
肖寒接过手电,蹲下身去。
只见乌鱼正面朝下,脑袋横侧在另一边,肖寒用手摸向他的颈部动脉,才又转身走向另一边。
乌鱼的眼睛还睁着,他的嘴巴微张,仿佛还有什么话未说完。
肖寒摇了摇头,说了句:“他不是自杀。”
“他当然不是自杀,一个会杀人的人通常是不会自杀的。”
肖寒又说:“这手法还真是漂亮,既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我得好好查一查。刚才我似乎听见乌鱼和人对话,具体说了什么没听清楚,所以那个说话的人就是凶手,他应该还在附近,怎么办?”
冉飞看看茫茫夜色:“能杀乌龟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今晚是抓不到他了,先回去吧。”
巷口已经有探员找了过来,肖寒站起身,等他们过来将乌龟的尸体带走。
“走吧,我们还得回一趟百乐门。”冉飞对肖寒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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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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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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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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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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