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挡住人的视线,所以,他们并未看清楚飘渺的雨雾中,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色身影,当然,肖寒也没看见。
由于证据不足,阮大田被释放了,经肖寒好说歹说,刘香玉才答应将阮玉明的尸体火化。
此时距离阮玉明死亡已经过去了十天,报纸上针对这件事的热潮本来已过,可谁知今日又被炒了起来。
原来,小东门巡捕房将阮玉明的案子定性为动物导致的意外死亡,虽然有点草草结案的感觉,但总算是了却了一桩事。
可谁想到……
这样的事居然再次重演——
再次走到临安路,发现五品斋已然关门,肖寒不用想也知道,经过这件事,阮大田那个家怕是要散了,想那刘香玉对阮大田的憎恨程度,果然再软弱的女人都有逆鳞,可是一个巴掌拍得响么?
前面不远处就是吉利烟行,她将尸检工具箱换一只手提着,不禁加快了脚步。
吉利烟行早已戒备森严,冉飞接到报案后直接带人冲了过来,肖寒到巡捕房的时候,整个巡捕房已人去楼空,看见冉飞留的字条,她这才拎上尸检工具箱前往目的地。
跨过门口的警戒线,直接走进烟行,烟行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谈天一看见她,叫了声寒姐后便朝正北的烟柜后面努了努嘴。
烟行内总共九个玻璃面的木柜台,在吉利烟行中央围成了一个小天井,一具尸体躺在天井外,血液已经流满天井中。
冉飞正蹲在尸体旁边,见肖寒过来,他忙站起身,将位置让给肖寒。
“怎么死的?”肖寒将工具箱放到烟柜上,边从工具箱中拿出手套戴上,边问。
“你看看就知道了。”
见冉飞的表情有些严肃,她忙俯身看向尸体。地上的尸体穿着一套青色的西洋正装,且全身上下凌乱不堪,西装的一边袖子已被扯了下来,随处可见破碎的布块。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者的脸。
肖寒眼光刚一碰到死者的脸,便惊问道:“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就是这样。”冉飞回道。
“青年男子,表情惊惧而痛苦,脸有抓伤,这和阮玉明的死状无二。”肖寒摸向躺在地上的尸体,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冉飞皱眉回道:“还能怎么样,虽然阮玉明的案子已经结了,但现在看来,阮玉明的死根本没这么简单,我觉得,这两宗案子可以并案调查了。”
“连环凶杀,有意思,关键死者都是被吓死的。尸体已经僵硬,伤口上的血液还未凝固,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四小时。”肖寒说着走到尸体另外一边,又在尸体身上翻看一下,没过一会儿,她终于从死者乱七八糟的衣服上找到了两根黑毛。她将毛举到冉飞眼前,问道:“死者信息呢?”
“宋梁,吉利烟行经理。今早烟行的伙计到店,发现他的尸体,这才报了案,据这伙计称,昨天宋梁还没到打烊时间就已离开,看这情况,他应该是昨天夜里回到过店里。”
“他身上的伤口可比阮玉明的深多了。”肖寒将死者宋梁的手从血泊中拿出来,发现居然还有一块指甲大小的血肉悬挂在他手指上,而且骨肉之间的切口一眼就能看出来,凶器定是又尖又利。
放下手,她又捞起宋梁身上的衣服,突然“耶”了一声。
冉飞忙问:“怎么了?”
“你看,红疹,水泡,他居然也是花柳病患者。我想等尸检结束,不出意外的话就能确定凶手的动机了。”
等冉飞看清楚了,肖寒将宋梁的尸体翻转过来,继续说道:“肌肉紧致,关节僵硬,没有骨折,尸斑在背上,摁压会褪色也会转移,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xǐυmь.℃òm
“嗯,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冉飞回道:“烟行昨晚九点打烊,早上八点开张,这中间所剩的时间本就不多。”
“可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在半夜去而复返?而且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
“你也看出来了。”
“嗯,死者应该是看见某种东西,整个身体处在惊愣,或者晕厥,又或者已经死亡的状态之后才被攻击的,凶手不仅变态而且凶残,才把尸体破坏成这样。就算是正常人,这样的伤口扎下去,时间长了也会失血过多而亡。”肖寒将尸体恢复到原样,站起身来,对冉飞说道:“让他们给我准备一下,就地尸检,但愿能有更多的线索。”
“谈天,过来。”冉飞将不远处的谈天叫过来,对其说道:“给你寒姐弄一下解剖台。”
他说完跟上已经走到一边开始巡查的肖寒。
准确地说,吉利烟行是一家老式的木屋,大门处有一道一尺多好的门槛,两边墙上的连环镂窗离地两米,所以屋内光线并不多。
从门口进来摆着个柜台,收账用的,这应该是临时改办的烟行,后面的九个烟柜里摆放着各种香烟和烟草,均码放得整整齐齐。
冉飞见肖寒对烟柜感兴趣,便在后面说道:“报案的伙计说,收银柜台内的钱没有少,且烟柜中的香烟也没有丢失。”
肖寒嗯了一声,回道:“好在我们现在多了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冉飞问道。
“花柳病。这两个死者均得了花柳病,这病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得的,我们可以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肖寒回道。
她从收银柜台中拿出一个账本递给冉飞,然后又将抽屉推了进去:“这种病虽说隐秘,但严重的时候足以致命,所以大多数人会去选择医治的,阮玉明就已经去找大夫医治过,我们根据这条线索,去找这附近得过花柳病的人或者能治这病的大夫兴许能得到更多线索。”
谈天已经让人将宋梁的尸体摆放在用担架临时搭建的解剖台上,尸体的手悬吊在担架边沿,可以看见,血液流尽之后的指骨森森。
肖寒走过去,将它拉上担架摆放好,这才从尸检工具箱中拿出剪子,开始解剖。
其实她已经猜到,宋梁的解剖结果应该和阮玉明的大同小异,但为了怕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因而她还是解剖得很认真。
果然不出她所料,宋梁也是心脏收缩,五脏充血,死于心悸。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恐怖如斯,接连吓死两个人,如果元凶的杀人目的不仅仅是吓人那么简单的话……那他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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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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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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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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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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