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喧闹中,宋晔行看到犹夏又拿了两瓶酒过来,还是开了盖的,头疼地指着那两瓶酒:“怎么又拿了两瓶?老板都被你喝后悔了。”
犹夏把酒给他,道:“不喝白不喝,今晚一定要喝个痛快!”
“女孩子不要和男人单独喝酒,万一被占便宜怎么办?”宋晔行不忘端正神色,教育她。
犹夏嘴比脑子快:“就你这只白斩鸡?”
宋晔行没听清:“什么?”
犹夏立马更正自己的话:“求之不得!”说完还不忘冲宋晔行做了个wink。
宋晔行拿她没办法,接过酒喝了一小口,立马察觉出不对:“这一瓶怎么苦一点?”
犹夏一点也不心虚,“是吗?要不你喝我这瓶,我喝你的。”
果然,宋晔行拒绝:“算了。”
俩人又开始喝酒聊天,宋晔行越喝越觉得不对,但是他之前就喝了许多啤酒,已经染上醉意,现在恍恍惚惚的,看到犹夏喝得尽兴,也陪着再喝几口。
宋晔行的眼皮越来越沉,看犹夏都分成了三个,又合并成了一个,这一个就在自己眼前。
媚眼,红唇,动人心弦。
她朝他看来,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他的思考停止了。
“……”
宋晔行控制不住地朝犹夏凑了过去。
犹夏近在迟尺的脸被吓得定在原地,任凭宋晔行温暖而慌乱的气息如春风般顺着眼耳喉鼻钻到心里。
她慢慢放下酒瓶,揉了揉他的脑袋,看到宋晔行这幅模样,满意无比:“醉了?”
宋晔行坐在她的对面,一双眼睛雾里看花似的看着她。
他已经分不清他现在处于何时何地了,也分不清身边到底有谁了。
宋晔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记忆定格在宋氏分崩离析后,他苦苦挣扎着集资。
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他一个人苦苦支撑着所有的重担。
大学同学对这个天之骄子眼里只有深深的同情,而这份泛滥的同情却深深刺痛了他。
他落魄地坐在这个烧烤摊里,就算这么白吃白喝离开后,老板也只是对他说“下次一起算”。
他自嘲一笑,心里空空如也。www.xiumb.com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犹夏回到他身边,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骗局,她一直在他身边,一直爱着他。
真可笑啊,明明犹夏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落水狗,他怎么还敢祈求这些?
宋晔行晃头晃闹地抱着酒瓶,最终在视线的中央,看到了犹夏。
“是幻觉吗?”宋晔行轻声问道,好像稍微语气重一点,眼前的人就飞走了。
犹夏觉得他是醉糊涂了,便扶着他起身离开。
虽说刚刚只想灌醉他,但她还是怕宋晔行的胃受不了,决定先带他散散步让他醒醒酒。
离开夜市,景城的江河旁边,晚风清凉,灯光璀璨。
宋晔行迷迷糊糊地走到这,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无数次在栅栏边感受高耸入云的景城高楼,甚至在他落魄后一度想跳河自尽。
但他扛下来了,一个人。
“你怎么了?”犹夏见他目光呆滞,担忧不已。
“······”
下一秒,他突然转身,然后一个人闷头往前走。
犹夏被他吓了一跳,这么个醉汉她可不敢把他丢进人群里。
她赶紧跟上他的脚步,然后宋晔行又毫无预兆地蹲在路过。
犹夏哭笑不得地在他身旁蹲了下来,观察他的脸色,却没看到他有什么异常,甚至可以说是平静。
犹夏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醉,又一直看他莫名其妙地仰望天空。
犹夏:“……”
他这是网抑云到点了?
宋晔行努努嘴,把视线定格在她的身上,问:“你怎么来了?”
犹夏自己作的孽,自己要哄,只能放缓声音、温和地回答:“我一直和你一起啊。”
宋晔行眨了眨眼想要看清她,两滴眼泪忽然顺着脸颊慢慢掉落下来,脸上仍然是神情呆滞的样子。
犹夏心里一惊,却听见他喃喃道:“不会的,你不会和我一起!”
他说这话莫名肯定:“你早就丢了我。”
犹夏赶紧解释:“我可没把你丢在路边啊。”
“你已经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了!”宋晔行悲痛地注视着犹夏,崩溃道,“什么都没了,没了!”
“……”
他这是又犯什么病?
当事人犹夏表示,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犹夏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拖着他走。
宋晔行也很配合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然重重地按住她的双肩,目光变得无比凶狠:“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要我?”
犹夏被他的突然袭击吓呆了,忍住肩膀的疼痛,她极其好脾气地和他说:“我没有不要你,大哥您这酒品——我以后再也不逼你喝酒了。”
“可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呢?”宋晔行的眼神一下子溃散了,嘴里还不停地重复,“我那么爱你,我爱你啊······”
这句话如某种困境里提示出路的光,让犹夏顺着这根线索一路摸索下去。
宋晔行说了什么?
不要他了?和其他人在一起?这明明是上一世的事情!
现在的他怎么会知道?
犹夏强忍内心的惊悸,想起上一世宋晔行杀死自己的情景,立马松开抱着宋晔行的手,后退两步。
宋晔行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怨恨,或者可以说是恨不得掐死她。
犹夏心里发怵,呼叫系统:“宋晔行是不是也是上一世的宋晔行?!”
系统也没猜到事情的发展,蒙了一秒后,给了犹夏回答:“抱歉宿主,我们无法得知其他人的事迹轨道。”
犹夏指尖轻颤,不如趁着宋晔行现在醉了,分不清现实……
犹夏抿唇,看向他,宋晔行刚刚还满是恨意的眼又染上迷茫,她重新上前扶住了他,决定趁机确定她的猜测。
“我问你啊,你恨不恨犹夏?”
就这么一个问题,足够了。
宋晔行更加迷茫地看着她,好像听不懂她的问题,又不像在看她,仿佛只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犹夏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终于,宋晔行听懂了她的问题。
“恨啊,”宋晔行扯起嘴角,讥讽又无奈,“我最恨的人就是她了。”
“······”
犹夏无从得知,宋晔行对她到底有多恨。
只是,最后那个恶鬼一般的眼神以及最后直刺她的心脏的那一刀,都充满了对她的恨意。
——“犹夏,我要你去死。”
那样的恨意,蚀骨扒皮!
犹夏一个激灵,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住,在人潮不息的夜灯街头,她退后了一大步。
宋晔行已经眯上了眼睛,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犹夏不敢深究,她迅速拦下一辆的士,把宋晔行的家庭住址报给司机,然后和司机齐心协力把宋晔行拖上了车。
宋晔行难受地皱起眉头,一副要吐的模样。
辛辣和酒精把他的胃搅得够厉害。
司机为难地看着犹夏,犹夏用手机扫了两百块钱,然后对司机说:“把他送到家门口就行了,会有人出来的。”
这趟车费可抵得上他送几回客了。
司机笑得一脸褶子,道:“放心吧姑娘,绝对安全送到。”
把宋晔行送走,她大口呼气,做完这一系列事,她感觉自己始终处于缺氧状态。
在这个重生过的宋晔行面前,她下意识地退缩,除了恐惧还有说不出的难受。
犹夏自知不算善良,她一直是个特别钻牛角尖的人。
知道了那个答案,她忍不住推算这一世她和宋晔行的种种见面以及他对自己的态度。
按照上一世的走向,他应该对自己还处在一个疏远的距离,可现在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以及眼里的嘲意都太明显了。
犹夏还以为是自己的重生导致宋晔行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他依然恨着自己,恨不得让自己去死。
只不过他也还在猜测之中,所以对她的态度说不上明确——这种不明确,才是他没有动手的原因。
那如果他知道了她也是……
突然,犹夏骂了声“艹”,直言:“不能让他知道!”然而她思路一转,“那老娘追他的把戏,他是不是像看耍猴一样?”
系统:“额,目前看来,是这样没错。”
犹夏顿时火冒三丈,并把火发泄到它身上:“什么破系统,一点都不靠谱。”
系统凉凉道:“宿主,您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头痛的滋味了。”
不过系统也想起了之前被上级叫回去处理一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问题,看来是早有预兆。
犹夏干不过它,只好忍下这口气。
正当她纠结万分时,手机来了一条微信。
犹夏定睛一看,是祁嵘。
祁嵘:【宋氏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见面谈?】
距离上一次和他说话已经过去了很久,祁嵘也一直没有找过她。他的意思一直是紧盯着宋氏这块肥肉,犹夏也默许了。
只是,了解完刚刚的真相,现在又得知祁嵘说的这句话。
一切都合情合理,宋晔行早就在防备他们了。
祁嵘:【明天上午十点,景城大酒楼。】
犹夏对于祁嵘的擅作主张毫不意外,回了他个“好”。
不和祁嵘见面不行,今天这一晚,她的思路全被打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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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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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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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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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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