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秋笑了笑,“没有,我也刚刚从外边回来,左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左澄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起身走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犹豫道,“这个事儿我想了一圈,也只能找你商量了,毕竟小越身边关系好的,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别人。”
果然是有关左越的事。
叶南秋没有接话,不知道左澄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不想被他套路。
虽然她不讨厌左澄江,但以她识人多年来看,左澄江也不是一个左越这样心思单纯的人,他完全就是那种混迹职场得心应手的老油条,虽然他没有把自己的油滑全部奉上,可骨子里习惯和人相处的模式改变不了。
何况叶南秋被他套路过一回了。
“小越月底就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办一个庆祝入职和生日的派对,想请你帮忙,帮我把他约出来。”
八月底的生日?
左教授竟然是处女座?
叶南秋想到他万物都要整齐划一、对称有序,觉得这个星座还蛮配他的。
她没忍住又笑了一下。
“叶子,喂?你在听吗?”
左澄江的声音打断叶南秋的思绪,她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嗯,我在听。”
停了半秒,她说,“这种事情不是我能约就约得出来的吧,毕竟左教授他……应该不像是愿意参加派对的人。”
“你放心,你就照实跟他说就好。”左澄江说,“如果听到是我办的,他不愿意来,你告诉我,那天我就不出席了,全权交给你负责。”
叶南秋有些听不明白了,“所以,左先生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左澄江舔了舔嘴唇,“小越他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班上的同学全部请到家里来开生日派对,他很喜欢热闹和人多。但是父母一直不同意,他这个愿望直到出国都没能实现……”m.χIùmЬ.CǒM
知道了,原来左澄江是听了叶南秋的建议,想真的开始和左越好好相处,做一个让左越喜欢的好哥哥了。
可是派对这个想法真是怎么想怎么古怪。
就好比叶南秋小时候最大的愿望除了当明星,就是每天可以吃十根奶油冰棍,可如果现在有一个人,拿着十根奶油冰棍出现在她面前说,“我来帮你实现小时候的愿望了!”,那叶南秋一定觉得这人脑子有坑,且坚决不会碰冰棍一口。
毕竟,她最近在减肥。
“左先生,这应该是左教授很小的时候的愿望了吧?”叶南秋善意提醒。
左澄江没回过味儿来,回道,“对,是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他每天盼着过生日,每天在家里念叨。”
叶南秋:“……”
叶南秋觉得还是适当提醒一下这个有些可怜的哥哥为好,“据我所知,左教授现在应该不喜欢人多了……”
左澄江听完,沉默了半天。
末了,他说,“我想也是,所以我只邀请了你一个人,而且地址也选在了我城南一所没怎么住过的公寓里,我就是想着万一小越不愿意我到场,你们两个也能玩的尽兴,我那个公寓很好的,vr、游戏机都有,我知道叶子你最近有在玩游戏。”
叶南秋没有说话。
左澄江这种罕见的语气让她心生不忍,不知该怎么拒绝了。
而且——
她想到了每次见到左澄江时,左越头顶颜色复杂的云朵。
叶南秋敢肯定,至少左越不排斥见到这个哥哥。
“上次那件事,是我不对,叶子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能不能代小越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是没想过自己约他,但是老是说不了几句话,就把他气得挂电话了。”
叶南秋的手指在手机背上轻轻摩挲,半晌,她一字一句地问,“左先生,我愿意帮你,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左澄江:“绝不隐瞒。”
叶南秋深吸了一口气,“你和左教授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左澄江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叶南秋想问的竟然是这件事。
那通电话,左澄江站在公司的消防通道里,整整打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似乎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把这么多年的心里话都倾诉给了一个他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他说得口干舌燥,不过心里那种皱巴巴的感觉,好像终于有人帮他一点点熨烫平整了。
烟头扔了一地,左澄江倚靠着墙,又捻灭一只烟屁股,如释重负道,“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要是左教授,应该不会原谅你的,挺过分的。”叶南秋抿着下唇,半天吐出了这句话。
左澄江苦笑。
“但我不是左教授,”叶南秋垂下眼,看到了左越头顶亮闪闪的金黄色,她想让它一直都是金黄色,“左先生,你放心,我会说服左教授,在生日那天和你见面。”
“真的吗!”左澄江焦虑担忧了一整夜的心情瞬间明朗了。
此时如果叶南秋看到他,会发现这个不设防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左越很像。
虽然答应了左澄江,可叶南秋完全是要拯救这段兄弟情的圣母心作祟,一觉醒来,认真思考了一番,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一套很好的说辞说服左越参加左澄江给他办的“生日派对兼入职典礼”。
尽管她知道,左越是不讨厌左澄江的,可不代表她能应付左越那副提到左澄江就冷冰冰硬邦邦的态度。
思考了一整天,翻来覆去了一整天,最后叶南秋决定,豁出去了实话实说!
说不定看在自己这么坦诚的份儿上,左越能别太冷冰冰,少释放一点儿生物冷气。
等左越电话一接通,听到他心情还算不错的语气,叶南秋又怂了,这么美好的晚上,要是告诉他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左越一定会纠结的一整晚都睡不好吧?
这家伙强迫症还这么严重,要是不能整点入睡,一次次错过时间,他难保不会睁眼到天亮!
如果因为失眠,耽误了他研究院的工作,让他被领导批评了进而心情更差,影响了全世界都在觊觎的那项项目的进度,那叶南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左越的好脸了,说不定还会被迫和他绝交!
叶南秋在短短一秒之内脑补了一千八百万个脑内小剧场,终于在左越“喂,叶子?”的话音刚落后,机智开口——
“左教授,我刚刚发现一家只在东南沿海城市布店的网红奶茶,开到咱们这儿了,你要是明天下班后有时间,我们去探店?!”
话说出口,叶南秋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果然左越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奶茶店?你不是说李哥最近盯着你减肥,你要戒奶茶三个月的吗?”
叶南秋咧嘴一乐,心虚道,“我在一个月内就超额完成了三个月的任务,明天就可以破戒了!”
左越短促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拖起了语调,“哦?——”
那百转千回的疑问,让叶南秋自动脑补了左越满满不相信的眼神。
自己的确是过气了,叶南秋脑子一抽没来由地想,她已经不能从善如流地编瞎话不被对方发现了,尤其对方还是一只喜怒哀乐都写在头上挂在脸上的傻白甜河豚鱼。
她还想,自己实在是太没文化太匮乏了,简直就是文化沙漠嘛,满脑子只有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和高大上的国家栋梁没有别的共同话题了。
怪不得国家栋梁一开始十分瞧不上自己,她此刻也十分瞧不上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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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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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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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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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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