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秋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干嘛一副国仇家恨的样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虽然网上依旧有很多不好的声音,但是身边的人都很相信我,就够了。”
突然也没有那么沮丧了。
叶南秋第一次觉得,左越头顶的云,就算是灰扑扑的,也这么可爱。
明显是为了安慰叶南秋,原本应该回家的左越,还是陪着她漫无目的地压了好久好久的马路。琇書蛧
叶南秋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还在读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她不乏各种男孩子的追求。
看着左越在路灯照射下,坚毅英俊的侧脸,她忍不住说,“感觉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左越笑了一下,回头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读初中的时候,有很多男孩子追的,我还是蛮好看的,对吧?”叶南秋说着,羞涩又骄傲地扬了一下头,“虽然确实有人追,但青春期的男孩子,大多没有什么长性,坚持下去的几乎没有,都在我拒绝后,就没有继续了。”
“唯独只有一个男生,他是我们学校的年级前五,三好学生,原本这样的好学生一心都是扑在学习上的,却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偏偏喜欢了我。”
左越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我当时没开窍,每天想的都是要成名,要好好学习,要做明星,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可是不管我怎么拒绝他,他都不退却,后来干脆对我说,你不要和我在一起没关系的,我们只做好朋友,不行吗?”
当年还没有开窍的叶南秋,觉得这位三好学生太可怜了,尽管他闷闷的不喜欢说话,戴着厚厚镜片的眼镜也不帅,连做朋友都和叶南秋的性子有点儿合不来,但叶南秋于心不忍,就答应了三好学生的请求。
成为朋友的两人,其实依旧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只在放学路上有一小段相处时间,那是三好学生非要送叶南秋回家的一段路。
在那段路上,闷闷的他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傻傻地踩着叶南秋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等快到了叶南秋的小区,便不继续跟上,和她道了别,目送着她转弯离去。
他一直守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分寸,陪伴在叶南秋的身边。
直到初中毕业,他都还不知道自己陪伴放学了三年的女孩究竟住在哪一家小区、哪一栋楼的哪一间房里。
“后来他因为学习太好,去了清华附中,我们就分开了,之后在网上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联系过几年,大学时他出国了,我们就彻底失联了。”
叶南秋已经记不得这位三好学生的长相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对方,只是现在重新提起,突然有种喟叹青春的怅然。
原来离她上中学,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左越却把这种怅然误认作了对三好学生的怀念,他瞬间不想听叶南秋回忆往昔了,酸溜溜地打断了她的话,“都过去这么久了,说不定三好学生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叶南秋:“???”
小教授,你突如其来的硬邦邦是怎么回事?
“可能吧,”叶南秋一头雾水地接话,“不过他要是继续深造,读博士什么的,应该不会这么早结婚,毕竟还得以学业为重。”
“博士就不能结婚了?我母校的同学,好多孩子都一串儿了!”
左越刚要气鼓鼓地这样开口,叶南秋吸了口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
“不是所有的学霸都像左教授这样,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成就,那些人啊,学习确实也好,可到底只是普通人罢了。”
左河豚一肚子酸溜溜的气被叶南秋用针一扎,哧溜一下,全泄了气。
他鼓着嘴的狠话,到嘴边变成了别别扭扭的确认,“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比你这个三好学生的同学厉害多了?”
“那当然!”叶南秋笃定地点点头,“岂止厉害多了,你们完全就不在一个次元好吗,你是大神级别的,他就是个正常人类。”
左越的唇角快要压不下去了。
他赶紧侧过头,飞快笑了一下,旋即转过脸,一脸冷漠地颔首,“哦。”
“噔——”灰扑扑的云刷拉一下变成了亮粉色,叶南秋下意识眯起了眼。
就算现在不看左越的云,叶南秋都摸出规律了,这家伙只要用这种河豚一样的表情鼓鼓囊囊地说着话,一定是侧面证明他此刻心情非常好。
还真是傲娇货,这么不坦诚,开心就笑出来嘛,知道你喜欢被夸,干嘛端着,小朋友似的,知不知道你的内心已经将你出卖?
叶南秋忍俊不禁地看着左越,没有拆穿小教授的别扭。
蓝耳憋着笑,“我怎么感觉叶子已经把你的脾气摸透了啊?”
左越心中对着蓝耳翻个白眼,话怎么这么多,我让你说话了吗?
蓝耳(冷漠脸):哦,合着就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呗!
两人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天已经很晚了,但谁都没有开口先说结束。
手机振动了几下,叶南秋收到了一条信消息。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左澄江发的。
“叶子,现在有时间吗?方便电话吗?”
左澄江找自己?还要打电话?
他这又是什么章程啊。
叶南秋皱了皱眉,拿不准左澄江的意图。
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身边的小粉云,叶南秋回复,“暂时不方便,等我几分钟,给你回过去。”
左澄江:“ok。”
收起手机,叶南秋快速想了个借口,虽然心里有些扫兴,还是说,“左教授,李哥找我有点儿工作上的事要谈,我家就在前边了,咱们今天就先分开吧?”
左越看了下时间,惊觉竟然已经这么晚了,连忙说,“那你快回去吧,到家跟我发消息说一声。”
“好。”叶南秋点点头,看左越没有要走的意思,冲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我家就在前边,很快,走几百米就到,这边全是路灯,没关系的。”
“嗯,我走了,晚安。”虽然这么说着,左越还是微微笑着,站在原地看着叶南秋。
叶南秋心里暖洋洋的,也不坚持,又冲左越挥了挥手,一步三回头地往家的方向走。
直到拐个弯,看不到左越后,她才彻底转过了身。
走进一片树影下,听着聒噪的蝉鸣声,叶南秋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中学时代。
但当年那个让她完全无动于衷的学霸,如今换了样子踱步走到了叶南秋的心里,正鼓着两个腮帮子,气呼呼地说着别别扭扭的话。
就像一只傻乎乎的河豚鱼。
叶南秋弯起了唇角,如果她头顶有云的话,此时也应该是粉红色的吧。
回到家,叶南秋给左澄江拨去了电话。
那边几乎是响了一秒就接了起来,看来是一直守在手机前了。
“左先生,你找我有事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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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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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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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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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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