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并非如此,此时,温糖正急的焦头烂额,等待韩伽南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入办公室,韩伽南打开电脑,又点开一份文件,把显示器推到温糖面前,“下午刚接的案子,你自己看看吧。”
这封起诉书的原告名叫孙书磊,被告便是沈青行。通过起诉书的内容,温糖大致推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下午,沈青行驾驶的ye3275次航班在飞行途中遭遇鸟群,沈青行第一时间请示塔台,塔台要求沈青行在烟荆市外一处荒废的飞机场降落,但是沈青行却无视塔台的指令,在距废弃机场六千米远的一处水田地进行迫降。所幸飞机上的乘客安全脱险,仅有几名乘客受伤,最终没有造成乘客死亡。但是因为这个决定,导致沈青行所驾驶的这架飞机永久报废。
“怪不得。”温糖看着文档喃喃自语,怪不得沈青行会突然结束出差,怪不得他能及时出现制服许媚,原来那个时候飞机事故已经发生了,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沈青行被带走时会如此平静。
事实正如温糖猜测的一样,原本沈青行和祝澜一行人正在安置点等待下一步指令,百无聊赖之中,沈青行无意间翻开自己的视频订阅号,却在拉黑的狂热粉账号里发现了许媚的存在。
正因如此,沈青行无视公司的规定,用几个小时的时间从临市赶回烟荆,又及时报警,这才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令人玩味的是,起诉沈青行的孙书磊并非烟荆航空公司的负责人,而是乘坐这班飞机的一百多名乘客之一。他起诉的理由就是,因为沈青行不顾塔台指令,关键时刻依照个人武断的决定,导致自己生命安全险些受损,他要求机长沈青行赔偿精神损失费三百万元,并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对其进行处罚。
“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温糖看着韩伽南,一字一顿问。
韩伽南点头,“确切的说,也只比你早知道几个小时而已。”
“这个案子你接了?”温糖双手环胸,又气又恼,“韩伽南,你看不出来他在讹人吗?”
“看出来又能怎么样?”韩伽南好整以暇看她:“温糖,这样的案子我们接的少吗?”
“还是说,因为这次被告是沈青行,所以我就不能接这个案子?”韩伽南语气一改往日,他正襟危坐,严肃的问她:“温糖,你是这个意思吗?”
温糖听出韩伽南的弦外之音,“韩伽南,你就这么看不惯我,偏要和我对着干?”
“我看不惯的是沈青行。”他无比平静地看着她,话语出奇的决绝。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坚定决心,韩伽南又道:“况且,温糖,你知道这个孙书磊拿出多少钱打这场官司吗?”
他展开五指,轻蔑的一笑,继续道:“只要我打这个官司,那就是五十万。”Χiυmъ.cοΜ
温糖不怕打官司,怕就怕对方找了韩伽南,放眼整个烟荆市,她根本找不到比韩伽南能力更强的人能为沈青行辩护。而自己又是韩伽南的员工,她总不可能顶着经度的名号和韩伽南硬碰硬。
“韩伽南,我给你五十万,你放弃这个案子,行吗?”温糖鲜少求他,这次已是下定了决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从你的年终奖里扣除五十万?”
连温糖自己都觉得好笑:韩伽南这是在暗示她,连她的工资都是出自他的手,她有什么资格叫他不许接这个案子?
话说到这儿,温糖也不介意撕破脸皮了,她冷呵一声,与他针锋相对:“韩伽南,我辞职。”
韩伽南愣了一瞬,他确实有意刁难,但没想到温糖态度如此坚决,竟然以辞职相逼。可是话说出口,他又不好服软,只能顺着她的话反问:“你确定?”
“我确定。”温糖斩钉截铁道。
“你觉得以你的水平,能打得赢我?”话说出口,韩伽南突然有些后悔,连忙为自己找补一句:“或许我可以再考虑考虑……”
明知道韩伽南在给她台阶,温糖却不愿妥协,索性她直截了当拒绝道:“咱们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越是不好啃的骨头,我就越是要啃一啃。”
“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但是现在我想通了,从你让我接孟旋的那个案子开始,我们就注定不再是一路人。”
她说:“但是韩伽南,我也很感谢你,如果不是那个案子带来那样大的风波,我也不可能认识沈青行,更不会和他在一起。”
“法王。”她又念起她给他起的外号,笑着道:“我知道没人能赢得了你,但是我想试一试。”
他们明明相隔咫尺,中间却如同隔着一道天堑。
“辞职信稍后给你。”临走前,温糖和他挥挥手,决绝的不带一丝感情,“韩伽南,法庭见吧。”
温糖推门而出,看到童弥怯生生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温糖姐,韩伽南他……”
童弥刚组织好要帮韩伽南说的好话,却在看到温糖的那一刻又咽回肚子里。
韩伽南坐在沙发椅上,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满脑子只剩四个字:她辞职了?居然就这么辞职了?
拉开左手边的抽屉,里面还放着温糖的二寸小照片,那时不同时期的她,照片里的笑容却一样灿烂。
她就这么辞职了?
起初创业,事务所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平的小插间,他们俩雇不起其他的律师,只能白手起家,挤在小小的办公桌上吃泡面。那个时候多快乐啊,虽然一个月连十万块都挣不上,但是活的很充实。
印象里的温糖很少和他顶嘴,仅有的几次意见不合,最后也是以韩伽南的想法为主。可是今天她怎么敢在他面前撕破脸皮?她怎么敢?
至于这间办公室,那时候两个人刚刚挣了第一笔启动资金,记得他带她第一次看公司场地,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温糖喜气洋洋站在他面前比划:“这里放办公桌,这里放书架,这里开一个落地窗……”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为了沈青行,温糖宁可和他一刀两断,也要甩开他的掣肘。
童弥悄悄推开办公室的门,声音压得极低:“老板……”
“滚。”
韩伽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童弥明明听清了这个字,却偏要故作不懂,上前试图安慰韩伽南:“既然不想让温糖姐走,干脆放弃这个案子……”
——“我叫你滚!”
咆哮声回荡在空荡荡的事务所。
温糖走出大厦,外面满街华灯溢彩,她穿着礼服高跟鞋,烟荆的晚风冷的像刀割,她却不知道该往哪去。
她真的想离开经度吗?放弃这个她付出过心血,一手创建的公司?还有韩伽南,踏入社会这么多年,他是她亦师亦友的伙伴,为什么一定要闹到这一步呢?
温糖忍不住回头,大厦里透出的灯光照的这街角亮如白昼,她的影子映在玻璃门里,虚幻的像水中的月亮。
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无助,被拘留的是沈青行,和自己对簿公堂的是韩伽南,事到如今,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只有靠自己。
手机铃声响了,电话那边的温妈妈柔声道:“糖糖,今天有时间回家吗?”
温糖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电话那边的温妈妈似乎察觉到不对,关切的问:“糖糖,你在哪呢,是不是小沈欺负你?”
“没、没有……”温糖哭得呜咽,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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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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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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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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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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