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就像被我失手摔碎的那只水壶一样,因为它不会说话,所以作为第三方的阿姨才会先入为主,仅凭你一句话就相信壶是你打碎的。”
“死人也不会说话,所以我们对案情的分析,都是建立在证据和嫌疑人的一面之词上。”
温糖从沈青行手里夺过图片,指着沾有汪露指纹的那把菜刀,说:“以这把菜刀为例,因为沾有汪露的指纹,再加上陈磊的供述,所以我们先入为主的以为,它是汪露用来攻击陈磊凶器。”
“可是换一种思路,有没有可能,她是汪露防身自保的工具呢。”
“是啊!”听了这一番话,沈青行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道:“所以,陈磊的辩护律师就是利用了这个思维漏洞,才会让陈磊一口咬定自己是防卫过当。”xiumb.com
温糖冲他打了个响指,“回答正确。”
再之后,她把证物图片放回原处,语气平缓道:“但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毕竟现场没有监控录像,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我必须找到一个有力的证据,能够在庭审时证明汪露不具备杀人的能力。”
温糖略一沉吟,把目光落在那本破旧的日记本上,“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本子身上了。”
“既然你要认真工作,那我就不留下打扰你了。”沈青行从背后抱住她,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说:“就当给个奖励,亲我一下,好嘛?”
温糖拗不过她,转身踮起脚,在他额头上一吻。
“可以了吧?”她道。
“嗯嗯,你要是晚上自己住害怕,一定要去找我。”
“要是害怕了,一定去找我啊,或者给我打电话,我来你房间陪你。”
沈青行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千叮咛万嘱咐,直到温糖听得耳朵起老茧,扬言再不走就把他一脚踢出去,沈青行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关上门,温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到床上的日记本,暗暗下定决心:宁可今晚熬个通宵,她也一定得在这日记里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她有一种预感,汪露和父母告别时的那句话,一定大有深意,至于谜底,肯定藏在她面前这本日记中。
翻开皮革的封面,日记本的扉页已经微微有些发黄,在纸张右下角,蓝色中性笔的两个小字表出主人的名字:汪露。
一开始的内容平平无奇,可汪露的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沉重,从日记里不难看出,汪露因为身体原因长期遭受校园霸凌,因为没有朋友,所以她选择把自己的日常记录在日记里。她喜欢用对话的形式写日记,就好像这个本子不是冰冷冷的纸张,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站在面前与她对话。
温糖无暇细看那些零碎的琐事,她耐着性子往下翻,终于,在流水账一样的记录里,她找到了陈磊的名字。
——“二零一二年五月十九日,天气,雨。
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在遇见这个人以前,我的生命是昏暗的,我是无法化蝶的茧蛹,是蜕不下壳的蝉,是困在蛋壳里永远跑不掉的雏鸟,我以为我习惯形单影只,但是从他出现的这一刻开始,我的世界被改变了。
我感谢今天这场雨,如果不是雨拦住我回家的路,我不会遇见他。他更不会把外套借给我遮雨,但就是这么巧,命运让我们相遇了。
陈磊,这个名字很普通,对吧?
但他实在是一个不普通的人。”
——“二零一二年六月九日,天气,多云。
我又遇见他了,没错,是我刻意的偶遇。
为什么他总是一个人呢?难道他也没有朋友吗?我站在操场上,看他一圈一圈绕着操场奔跑,夕阳的余晖都落在他身上,我知道,他在别人的目光中被压缩成不起眼的影子,唯独在我眼里,高大的好像能散发光芒。
我想我们是一样的人,那么,我是不是该勇敢一些呢?
等明天偶遇,我一定要叫住他,向他表明我的心意。”
温糖看到这儿,忍不住给沈青行发了条消息,“陈磊也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沈青行回复的很快,“我和他不熟,上学时他比我们小两届,要说交情嘛,也就是在学校里见过几面,感觉他挺孤僻的。”
就像汪露日记里所写的,看得出来,陈磊和她一样,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和沟通,他们一样的形单影只,这样两个人相互吸引,看来不奇怪。
汪露终究还是一个懦弱的人,她每篇日记都说着表明心意,可是每次都没有付诸行动。
连续两年的记载,内容都大同小异,在这之后有一部分断档,想来应该是中学毕业和陈磊分开后,汪露就很少在这个日记本里记录自己的生活。
——“二零一七年九月三日,天气,小雨。
没想到还能再次遇见他,他又回到坪章镇了,真好。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即使不在一起,远远地张望也足够了。”
温糖惋惜的摇摇头,这个傻姑娘肯定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这个她口口声声说最爱的男人手里。
之后的日记又和最初一样,记载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更多的时候,汪露在日记里写的都是陈磊,一开始温糖还感慨这个姑娘为情所困,可是看着看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笼罩住温糖。
据陈磊的供述,他和汪露正式确定关系的时间,是在二零一七年的十一月份下旬,之后两人便开始同居。可是温糖敏锐的注意到一个问题:在十月份的日记里,汪露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陈磊生活的细节呢?包括他早上选什么衣服,他晚上吃了什么做宵夜,甚至他哪天打游戏打了通宵,他宿醉后第二天几点起床,这太反常了。
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监视他!
果然,下一篇日记直接证实了温糖的猜想,虽然那篇日记只有一句话,但却让温糖浑身战栗。
——“二零一七年十月二日,天气,阴。
我像往常一样站在他窗外,夜很黑,他的窗子却很亮。”
如果没有发现之前的小小端倪,看日记的人一定会把这句话当成一首诗略过去。
但是温糖很清楚,这不是诗。这是一个真实的场景,或者说,这是汪露每天晚上都要经历的场景。
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漆黑的夜晚,幽长的小巷,汪露孤身一人站在一扇散发着光亮的窗子前,她长发披肩,只给路过的人留下一个高挑的侧影,就在瑟瑟冷风里,良久良久的伫立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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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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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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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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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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