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知道了。”许秋满锁上屏幕走进洗手间里洗漱,用最冷的水泼到脸上冲散了点混乱的思绪。
顾淮安已经坐在饭厅里吃午餐,许秋满拉开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下,看着这一桌白粥青菜脸都似乎跟着这白粥白了些。
“刚病好吃清淡点。”顾淮安道。
阿姨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放在许秋满的面前:“先生这都是为你好。”
阿姨喊许秋满的是小姐,喊顾淮安的却是先生,两人的辈分就差了一截。阿姨虽然经常出入这个家,可一直都不知道许秋满跟顾淮安已经在一起的事。
许秋满低头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看了一眼阿姨在厨房哼着小曲儿的快乐背影,压低声音道:“阿姨煲的汤没你煲的汤好喝。”
顾淮安笑:“这么捧场?”
“嗯。”许秋满又往厨房里看了看:“你可千万别跟阿姨说,不然她不开心。”
许秋满这人虽然嘴贱吧,但有时候做事也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嗯?”顾淮安往她粥碗里夹了青菜。
许秋满放下汤勺,坦白道:“我查了江起。”
顾淮安知道这件事后很平静地继续喝着汤:“我知道。”
“你知道?”
“我先走了啊。”这时阿姨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顾淮安道:“路上小心。”
阿姨朗声笑:“好咧!”
待阿姨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许秋满才缓过思绪来,继续追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小五是这三个人中嘴巴最严的人了吧,不可能会背叛她。
“不是小五打报告。”顾淮安仿佛看穿她的内心:“小五查资料需要跟出入境处打招呼,是我去说的。”
“哦,原来如此。”语毕,她迅速解释:“我可没瞒着你,我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再跟你说,一开始我也不敢妄言。”
顾淮安大清早从小五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时确实是有点不自在,但看了看身旁的熟睡的人安详的睡颜便什么都能原谅了。
他对许秋满,那是越来越没有原则,也越来越没有底线。
“所以你查他干什么?”
“我……”许秋满咬唇,垂下眸,盯着眼前瓷碗的汤默了很久才道:“我在他的死亡画面里看见你。”
顾淮安没想到居然是这层原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死亡画面里,也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但在画面里你倒在地上,身上还流着很多血。因为这是江起的死亡画面,画面里是你们两人在一起,如果想要知道造成你这样的人是不是江起,那就必须要先了解他这个人。”
说到这里,许秋满摇头叹息:“我想要了解更多,结果才发现,其实我对江起一无所知。一直以来我所接受关于他的信息都是他灌输给我的,或者是他所想要我看到的,跳桥的女孩晓曼说自己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江起。晓曼那时候神志不清,说的话半真半假,但那句话我有预感是真的,所以我让小五查他的出关记录是想要知道在晓曼出事的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他究竟在不在国内,结果是他骗了我。他说自己出国照顾女朋友,结果却是他在国内,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跟这件事有没有牵连,如果晓曼真的是因为江起变成这样,那结果……”
许秋满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脸上却布满忧虑。
“你觉得江起会跟幻镜有关?”
“我不知道。”准确来说她不想相信江起跟幻镜有关系,更不想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江起撒谎是事实,她必须要搞明白江起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在国内的消息。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晓曼,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把江起这样的人跟幻镜联系到一起。
“其实你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顾淮安凝视她的眼,那眼神清楚地说明了这话的含义。
许秋满却仿佛被灼伤般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我不要。”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顾淮安劝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能改变就去接受,你太看重这件事了,已经成为你一个心结。或许,结果不一样呢?”所以即便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她都要谨慎地把手套戴上才安稳睡去。
“那如果结果是不好的呢?”许秋满凝视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捏紧成拳,圆钝的指甲嵌入掌心。
正是因为看过太多离别,所以她无法看着心爱的人离开自己。从前,她阻止不了每一个人的死亡,现在,虽然她阻止了刘康伟的死亡还扭转了几次画面,但那又如何?万一看到的结果是无法逆转的,那她要抱着那死亡画面看着在乎的人生命步入倒计时吗?这太残忍了,她没有强大到可以承担这样残忍的后果。
没有顾淮安的人间对许秋满而言就像是一座地狱。
但顾淮安有自己的考虑,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绝不是一时兴起。
他太清楚许秋满在某些方面已经执着到成了病因。十年前那些伤害过她家人的凶手的确已经死了,却在她的身上长出一个恶性的肿瘤,要治好,必须全部切除。
这场对话耗费所有力气,许秋满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床上,脸埋进被窝里,在氧气渐渐不足的时候她倏然爬了起来一把抓起手机给许冬延打了个电话。
“姐,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许冬延那边有小孩子的吵闹声,隔着电话,许秋满听到许冬延说:“老师在讲电话,不要吵。”
那头忽然就真的安静下来了。
许秋满急躁的心情也仿佛随之静了下来。
“没什么,就想问问你跟江起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他啊?”许冬延显然没想到许秋满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我跟他就是在学校附近的酒吧认识的。”
“具体是怎么认识的你还记得吗?”
“我去酒吧玩,然后那酒吧是他认识的一同学合伙开的,我在那酒吧上被几个人闹事是他出面摆平的,所以我跟他就认识了。”
酒吧……许秋满脑海迅速闪过一句话:经常在自己的酒吧组织各种聚会。
她问:“那酒吧是一个叫晓曼的人开的吗?”
“对!就是晓曼。”许冬延诧异至极:“姐,你怎么认识的晓曼姐?”
没等许秋满回答许冬延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对了,现在你是她的老师。”
“听你这话,你跟晓曼的关系挺好?”
“好啊!”许冬延没听出这话的意思,还是一股天然呆的傻气:“晓曼姐人挺好的,很照顾我们这些后辈,还时常组织什么慈善活动把酒吧赚的钱都用来贴补我们学校的贫困生了,反正人就是特别好,朋友也多。”
许冬延笑:“是挺好的。”
“那你对她家里的事情或者身边的人了解多少?”
“我除了知道晓曼姐以前很穷现在很有钱的事以外,别的家里事都不知道了。”
许秋满话题一转,问:“那江起呢?”
“江起我跟你说过啊,上一任西北大学校长的儿子,家里贼有钱,人还聪明,除了这些别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你打听他们两人干什么?”
对,许秋满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她都要忘了江起的父亲是上一任西北大学校长了。江起太低调了,自己从来都不提,西北大学如今在校的老师基本都很年轻,年轻到只知道当今校长是谁,久而久之,她也忘了这件事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除了这些你连他家里几口人都不知道?”
“不知道。”
这算哪门子的好兄弟啊!
许秋满头隐隐作疼:“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的才这么有钱?”
“这我倒是知道点。好像他家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吧。”
许秋满嘴角抽了抽:“好像?”
“姐,我是交朋友又不是人口调查打听别人这么多家事干什么?你不是一向都对别人的八卦不敢兴趣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秋满问一句,许冬延就有十句在等着她,都不知道是她问问题还是答问题了。
许秋满匆匆忙忙地结束话题后挂了电话,电话挂断后,她再次给本来今天休息的梁学友打了个电话。
下午五点,许秋满跑了一趟医院,江起的病房在十一楼,晓曼的病房在二十三楼。许秋满先去的二十三楼。
离远就看到晓曼的病房外多了很多人看守,其中还有一个熟面孔,缉毒队的游牧。
“你怎么在这里?”许秋满说着往里面探头去看,罗晓曼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中。
游牧跟许秋满打交道打得多了,也没瞒她:“我们怀疑罗晓曼跟幻镜的供货链有关,所以来调查来了。”
“那结果呢?”
游牧丧气道:“我们怀疑是怀疑,但苦就苦再没有确切证据。但罗晓曼确实是碰毒了这没得说。”
“那我现在能进去跟她说话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觉得你不会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他这话显然是在看低许秋满。
许秋满最讨厌就是被人看低了,看着游牧轻佻一笑:“那可不一定,弟弟。”
“弟弟?”游牧听到这一声弟弟时脸都绿了。
他一个接近三十的人了被二十多岁的丫头光天化日之下喊了一声弟弟,赤裸裸的侮辱啊!同行的人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许秋满推门进去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晓曼先发制人,僵硬地移开脸。
许秋满不客气地拉了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了下来,笑道:“这不是应该对救命恩人说的话。”
晓曼这才移过脸,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似乎在回忆尝试跟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脸对叠,良久她才道:“你不该救我。”琇書網
“你要是死了,你孩子怎么办?你爱的人怎么办?”
“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孩子有我这样的母亲只会是一个耻辱,我对不起她。”晓曼提起孩子心都要碎了,哭得那叫一个凄凉。
可见她很爱自己的孩子,在那个年纪能坚定地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即便发现这孩子生病了也没放弃足以见得她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是不会轻易逾越雷池的,除非这件事有难言之隐。
许秋满抽了一张纸送到她的跟前:“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碰了不该碰的,迈过这条禁忌线你要用一辈子去偿还代价,我没办法安慰你说没关系的,事情会好起来的这种废话。”
晓曼从醒来后听过太多安慰的话,只有许秋满是这么狠心地提醒她错过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提醒她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晓曼盯着她看,许秋满也不在意她眼神里的寡淡刻薄有几分,步入正题:“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你变成这样跟江起有没有关系?”
“没有。”她想也不想迅速回答。
“那好,半个月前,你消失的那一个星期去了哪里?”
晓曼咬着苍白的唇:“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罗晓曼,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现在的状态你能陪伴你女儿多久?即便你能陪在你女儿身边,你以为时间能有多久?你一个将死之人,难道就不想为你女儿的未来打算吗?”
许秋满这番“狠毒”的话刺激了晓曼,晓曼把嘴唇都咬破了,尖声大喊:“你别说了!你给我出去!”
斯文的人情绪激动起来连“滚”都不会说。
许秋满还是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晓曼动手去推她,可她一个虚弱到要输液的人怎么能有许秋满的力气大。
“你女儿的心脏移植手术要在六岁以后才能做,寻找合适的心脏源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在你离开后,我会保证你女儿顺利接受心脏移植手术。”
这是她让梁学友帮忙打听的消息。
要先谈判,手上必须有筹码,这是顾青山教给她的道理。
罗晓曼咬破的唇上鲜血往被套上滴落:“你凭什么可以保证?”
许秋满嘴角一挑,轻笑道:“凭我有足够的钱跟人力可以支撑寻找一个心脏源。”
罗晓曼没说话,但颤动的瞳孔出卖了她。
她动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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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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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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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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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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