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看了半晌,再瞧林幽兰一眼,“花豹中的是什么毒?”
林幽兰说:“和钱学理一样的中了氰化氢之毒,不知道为何到现在才死?”
“很可能它中毒之时,毒物浓度已经减少,更也许因为畜类的抗药性比人体相对强些。”
“但如果中毒轻些,花豹体内的毒有可能自行缓解,可能咱们捕捉它让它血液流动加速,所以,到头来它还是死了。”林幽兰说。
安雅瑜看她把那胃在手里把玩,忍无可忍地说:“你能先把这东西放下吗?”
林幽兰呵呵笑了两声,往门口走了去,“雅瑜姐,我收拾好了再来找你。”
安雅瑜走至桌前,窗外光线照进,那截断指放在桌面之上,指节上有淡淡的压痕,是手上戴的戒指造成,她咦了一声,拿起那截断指仔细察看,对着光亮,看清那压痕中间浅浅的印子,怔了,手指跌落,滚在了桌面上。
“怎么了?”林泽夫自她身后走近。
她没有回头,只凝视那截手指不语,脑子却急速的运转:可能吗?自己会不会看错了?
林泽夫把视线投在那截断指之上,却是闭了闭眼,轻声说:“钱仁富家中失火之事查清了,据钱家人说,当时的大火烧死了一位厨娘。”
安雅瑜这才回头,“据钱家人说?”
林泽夫垂眸,“那位据说被烧死的厨娘找到了,她回了老家,活得好好儿的。”
安雅瑜明白了,只静默无声,视线落到了那截断指之上,太阳升起,那断指上的压痕更为清楚,她眼中发酸,抬头望他,他清冷面容仿佛蒙上了层薄雾,却越发面如刀削,俊冷异常。
她垂下头去,隔了良久才轻声问:“三爷一晚上没睡?”
林泽夫点了点头,“钱学理的养女居处在县城女子大学旁边,她的照片,我已派人取了来了。”
他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她抽出纸袋里的照片,扫了一眼,却是一失手,照片跌落地面,灯光照射,照片上的女子垂眸浅笑,却是美艳不可方物。
她缓缓弯腰,拾起了那照片,无端端只觉凄然,“想不到一切自有命中注定。”
“这也许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吧?”林泽夫说。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钱家宅院,白墙黑瓦,庭院深深。
钱学鑫与钱月荣和几名仆佣自屋中迎面走出,看清这阵势,不由吃惊,“三爷,您这是干什么?一大清早的又是枪又是兵的?”
他将林泽夫等迎进院子,向钱月荣示意。
钱月荣惊惶不安地走至安雅瑜身边:“安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安雅瑜只轻轻叹气,“钱小姐,不用着急,一切自有分晓。”
钱月荣无法,只得向林幽兰求助,林幽兰却似没有看见,只垂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林泽夫已随钱学鑫走至堂内,坐在了堂中宝椅上,而侍卫军服笔挺,驻守客堂两边,他只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钱学鑫,“钱总长,请您把您的夫人请出来吧。”
室内灯光昏暗,钱学鑫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却勉强笑着说:“三爷,夫人病体未愈,不知您找她有何贵干?”
林泽夫把白手套慢慢除下,放至桌上,“您的夫人,多日之前就已魂归天国,又何来的病体未愈之说?”
此言一出,钱月荣首先吸着气尖声叫了出来,“什么?三爷,您是不是搞错了?爹,娘怎么了?”
安雅瑜脸上俱是怜悯,“月荣小姐,你有多长时间没见到你娘了?”m.xiumb.com
钱月荣身子踉跄,脸上褪了颜色,死死地盯着钱学鑫,“爹,你不是说娘不想见人,需要静养吗?”
钱学鑫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扶着门框站定,“三爷,三爷,不,不是的……”
却听温婉的女声自侧门响起,“钱总长,麻烦你了,他既来了,我倒是避无可避了。”
帘子打开,一个小丫头扶了位病体纤弱,满脸憔悴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几人发出倒吸气的声音,林幽兰更是惊呼出声,“娘?你怎么在这里?你,你真的没死?”
阮清婉轻轻地笑了,“你们都猜到了不是吗?”她的视线先是在林泽夫身上停驻半晌,缓缓走近,由丫环扶着坐在了他左手边,抚平身上的旗袍,再望向安雅瑜,“有安小姐在,我只怕躲到哪里也藏不住的。”
安雅瑜视线在她掩藏在衣袖中的左手上一扫而过,只淡淡回应,“林二太太,您夸奖了。”
阮清婉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用右手托腮,屋里灯光昏暗,却掩不了她眼角的细纹和灰败,像是极为疲惫般,“老三,说吧,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泽夫说:“娘的手还好吧?”
阮清婉这才把左手自袖子微微伸出,却见中指缠了白色纱布,隐隐有血迹透出。
林幽兰忽然明白,“那根手指,是,是您的?”
阮清婉语气平静,“我已经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了,老三,你真的想对你自己的娘赶尽杀绝吗?
林泽夫抬起眼眸直视于她,“走投无路?走投无路还有时间杀人?钱学理死在娘的手里,娘到底想干什么,您自己心知肚明,如果今日我找不到您,您换一种身份,与钱总长一起去了西南,手里掌握财富无数,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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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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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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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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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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