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画锦堂>第三百零九章疯子
  两名士兵上前,押着他离开。

  宫池鸫摊手表示不明白,“这才问得好好的,为何又让他下去了?”见安雅瑜和林泽夫互相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酸得很,“三爷,这其中又有什么深意?”

  林泽夫瞧了他一眼,走回到桌子前的椅子边坐下,翻起宗卷来。

  宫池鸫脸皮再厚,也被他那明显的鄙视激得眼冒青光,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儿呆了,往门口走了两步,转过身来,脸色转而舒缓,朝安雅瑜虚心求教,说:“安小姐,烦请你指正。”

  安雅瑜满腹忧虑,也被他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说:“三爷让人把司马贵押下去,一定和肖盛古关在隔邻之处,司马贵虽然嘴紧,但已心中存疑,两人关在一起,我想,明天早上,所有一切都应该有了解答了。”

  林泽夫此时才自宗卷中抬起头来,再看宫池鸫一眼,嘴角含笑,“宫池先生,听说你们古家和宫池家以后都会把家业传给你?”

  宫池鸫左边眉毛挑得老高,提高了警惕,“三爷消息可真灵通,怎么了?”

  林泽夫伸出左手快速掐指,“让我算算看,你要花多长时间才把两家家业败光?”

  宫池鸫脸色乌青。

  安雅瑜默默垂头,脚往门口移,决定去瞧瞧林幽兰怎么样了,不在两人中间杵着,以免被殃及池鱼。

  回林府之后,来到林泽夫所住小楼,林幽兰就不肯走了,安雅瑜只得由着她,让人拿多一床被子来,让她睡在身边,她整个晚上噩梦连连,不停地喊着血。

  安雅瑜也一个晚上没有睡好,临近天亮,林幽兰才睡得安稳了些,她披着衣服走了出来,来到楼下找水喝,却见客厅之中,黄色小灯掩映之下,林泽夫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的宗卷散落,有几张跌到地上。

  昏黄的灯光掩映,让他的脸剪出俊冷的侧面,他微微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夹了宗卷封面,薄薄的嘴唇轻抿着,军装领口扣子松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衫,却是褪却了白天的冷漠,显出几分脆弱来。

  她悄悄走了过去,拾起地上的纸张,放在茶几上,又拿了毛毯过来,替他盖上,毛毯边缘触及他的脖领,他一下子惊醒,直直坐立,那一瞬间,眼眸冷似寒冰,看清是她,脸上神情这才缓和,“是你?”

  安雅瑜被他凌利的眼神吓着了,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三爷,您一晚上没睡?”

  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军毯,说:“多谢。”把身上的军毯揭开,又从茶几上拿了那宗卷上的纸张递给了她,“你看看。”

  安雅瑜接过那张纸,不由自主念出声来:“兹有查,五号傍晚,林莫兰亲自外出买了五盒酥饼,去时手里提的包袱回来不见。”

  “林大辅匆匆结束店铺,大量钱财不知去向。”

  “六日,林莫兰派丫环外出,在原茶铺购买茶点。”

  她一一翻下去,却是他们两夫妇这几日的行踪,她指着间中一行,问:“林大辅买了去闵镇的火车票?”

  林泽夫点了点头,“我派人跟着他,今日有电报传来,闵镇那几日有大量陌生男女进入,而今日凌晨五时,司马贵终于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他被收养之后,在环山包围的一个小镇上受训,最近才被派出来执行任务,而那个小镇,闵镇是唯一途经之处。”他手指在那白纸上的闽镇两字上轻敲。

  安雅瑜微皱眉头看着那两个字,轻声说:“我记得大帅有一场关键性的战役,就是在闽镇得胜的,报纸上也曾经大肆宣扬,而且那镇子仿佛是钱家祖居之地?”

  林泽夫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记得还真清楚,没错,钱学鑫的祖居,就在那里。”

  安雅瑜斟酌着说:“钱学理的女儿失踪,我们怀疑她被肖盛古杀死,三爷曾经说过,您说或许他女儿之死,才是这一切的转机,不知道三爷为何这么说?”

  林泽夫眼底闪过丝茫然,“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那死去的女子世间少有的美丽。”

  安雅瑜心中一突,脑中忽然一亮,明白了他说的意思,心底却涌起股凄然,只重复了他的话,“是啊,世间少有的美丽,有的时候,美丽才是罪恶之源,三爷准备怎么做?”

  林泽夫说:“爹今日从医院回来了。”

  安雅瑜轻声说:“这一次,人证物证俱在,如果能针取到大帅的支持,咱们寻找真相会容易得多。”

  林泽夫声音沉了下来,只答:“期望如此吧。”

  安雅瑜随着林泽夫走进大厅,刚刚还嘈吵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林泽录正弯着腰和林大帅说着什么,此时抬起头来看他们两人,笑着说:“三弟,安小姐,你们过来了?”

  几位叔伯正围着林大帅议事,互相看了看,向林泽夫拱手:“三爷。”

  林大帅则语气冷淡,“你来干什么?”

  堂上顿时寂静得可怕,三姨太忙打圆场,“大帅,老三也担心您。”

  林大帅瞧都没瞧他,“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林泽夫垂眸站定,双手微微颤抖,安雅瑜站在他后面,看着他僵直的后背,涌起股心酸,上前说:“大帅,您遇刺之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今日既是大家都在这里,请准许我向您陈清整件事情真相。”

  林泽录首先表情惊讶夸张:“这么快就查清了?老三,你动作真快。”

  几位叔伯脸色各异,钱学鑫便说:“十天没到,三爷就查清了一切?可二太太失踪,你又怎么解释?”

  安雅瑜正想辩解,林泽夫却阻止了她,冷冷望定钱学鑫,“两件案子,互相关联,钱总长听完陈述,就明白了一切。”

  钱学鑫讪讪地拱手:“三爷请说。”

  林大帅表情冷淡,说:“老三,你要查有实据才好,别又弄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搪塞。”

  林泽夫抬起眼眸,直视于他,“爹,您请放心。”

  林大帅这才看了安雅瑜一眼,“安小姐,这案子看来又是你查清的了,说吧,都查出了些什么来?林副官行刺杀之事,到底是何人指使?”

  安雅瑜像白副官时候一样,向他拱了拱手,“林大帅,您准许我让林副官上堂作证。”

  林大帅点了点头,侍卫得了命令,便去押了林副官上来。

  林副官被关押几日,容颜消瘦,胡子拉岔的,但精神还好,进门先向林泽夫微微点头行礼。

  林大帅看清他们之间的互动,冷冷淡淡地说:“安小姐,林副官已经押了来了,你既已查清,就开始陈述吧。”

  安雅瑜抬起头来,直视于他,“大帅,当日情形纷繁复杂,纠缠不清,其后案情更是延伸到了大帅住院之处,请容许我重新还原一下当日现场,将每个细节都推演清楚,如此,才有可能将整件事情一一弄清楚,让您自己判断案件真伪。”

  林大帅神情依旧冰冷,“你说吧。”

  安雅瑜点了点头,走至林副官跟前,把左手举高,丈量了一下他的身高,又走到了林大帅跟前,对他说:“大帅,麻烦您站起来一下。”m.χIùmЬ.CǒM

  林大帅皱眉,林泽录就冷笑,“安小姐,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大帅伤体未愈吗?”

  林泽夫声音平淡,“爹出生入死多年,横刀跨马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在大哥眼里,成了连站都不能的废人?”

  林泽录被噎得直翻白眼,指着他怒斥,“你,你……爹伤重未好。”

  林泽夫说:“伤重未好?我跟爹外出打仗之时,爹左肺曾经受重创,流血不止,但第二日,爹就能领着我们冲锋陷阵,爹此次被刺,虽然伤口自前胸透入,但并未伤及胸肺器官要害,这也是爹能这么快出院的原因之一,大哥,爹病情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却要故意说重爹的病情,难道想引得外界胡乱猜测,又起风波不成?”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几名世伯就纷纷劝说:“好了,好了,你们两兄弟也别争了,这不是要搞清楚大帅被刺的幕后主使吗?”

  林泽录愤愤不平,正想反驳,林大帅已不耐烦地站起,对安雅瑜说:“安小姐,你想干什么?”

  安雅瑜走至林大帅跟前,又把左手举高,丈量了一下他的身高,这才点头,“大帅可以坐下了。”

  林大帅怔了怔,三姨太和四姨太已过来挽着他坐下,愤愤不平,“安小姐这是干什么?大帅也是你能随便命令指使的?”

  安雅瑜忙抱歉地说:“对不起,大帅,我只把你当成受害人了,倒忘了其他。”

  林大帅挥手,“行了,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查清案件实情,说下去吧。”

  安雅瑜声音清朗,“大帅,您当日被刺,正值二太太拿枪自指,斥责怒骂三爷,此时此地,众人视线全都被引至二太太身上,而您当时,离开了座位,想要劝阻二太太自杀,是吗?”

  林大帅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安雅瑜转头向林副官,“而林副官您,当时正站在大帅身边不远,您得了三爷命令,随时保护大帅安全,因此,你看见大帅起身,也紧跟而至,来到了大帅身后,在他身后左侧边,是吗?”

  林副官点了点头,“左手右手我不记得了,只记着三爷吩咐,一定要保障大帅安全,所以才紧跟着大帅。”

  几位世伯皆暗暗点头。

  林泽录冷笑起来,“爹自有护卫保护,何必三弟多此一举?”

  安雅瑜说:“大少爷这就说错了,大帅虽有他自己的安排,但三爷也有他的一片孝心,并不能说大帅身边有护卫,子女就不闻不问了。”

  这么一说,堂上众人皆纷纷点头,“三爷兼顾周到,做子女的正应该如此!”

  林泽录哑口无言。

  安雅瑜再走至林副官身边,问他,“当时场面一片混乱,人人皆被二太太的话吸引,你为何手似乎要拍上了大帅后背?”

  林副官仔细回忆起来,“我记得当时,大帅离开了座位,直往二太太之处奔了去,可走没几步,身子摇晃了起来,我忙上前想要扶住他,这就在这时,二太太忽然发难,说我行刺大帅,我都怔了,反映过来之时,大帅已然跌倒在地,胸口中了一刀。”

  安雅瑜说:“林副官比林大帅矮了大半个头,当时两人都是站立,若想要刺杀,匕首自后而前透入,想必是自下而上刺入,匕首斜斜往上,大帅,你还记得当时情形吗?”

  林大帅思索着说:“我向阿婉跑了几步,想劝她回来,这个时候,却感觉身上一痛,往下一瞧,就看见刀尖突出,我心忽然跳得很快,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医院。”

  安雅瑜说:“大帅,您受伤之后,自己身上被刺感觉一定极为强烈,不像没有被刺?”

  林大帅冷冷地说:“当然,伤在了哪里,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医生每日给我清洗伤口换纱布,我又不是没有知觉。”

  安雅瑜说:“确实如此,一个人自身受了重伤,伤口痛疼无比,如果有人告诉他,他那里没有受伤,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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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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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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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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