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很正常啊。”安雅瑜问。
“可我老觉得在救护车里之时,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我把毛巾搭在额头上,一睁开眼,那医生就帮爹处理好了伤口,还拿着陶瓷缸在喝水。”
安雅瑜皱眉问:“医生长得什么模样?”
“个子不高,长得平平常常的,可自爹住院之后,我曾经到处找那医生,那医生却不见了。”
“又是一个个子矮矮的男人?”安雅瑜轻声说。
“雅瑜姐,你说,我是不是又记忆出了问题?像上次一样,有段时间不记得了?”
“搭在你额头的那条毛巾,你是否闻过,有什么味道没有?”
“一股消毒水味,可那不是正常的吗?”林幽兰说。
“不好说,当时情况混乱,你陪着大帅进院,极易被人做手脚……”安雅瑜沉吟着说,“你说那医生在拿着个陶瓷缸喝水?”
林幽兰说:“陶瓷缸不就是装水的吗?”她想了想说,“哦,对了,一定掺了东西,他喝到最后,似乎发现缸里还有残余物,看了看,把陶瓷缸往嘴里倒。”
“他的行为倒是有些奇怪,在这种重要救人场合,居然还有这种闲情。”安雅瑜说,“莫非他渴得很了?”
林幽兰肯定地点头,“我也觉得这医生可疑得很。”
安雅瑜就问:“事后大帅由两名医生医治,你一直在他身边,有没有发现有人从他身上取下什么东西运了出去?”
她拿手比了个大小,“大约这么大,也许是铁制,坚硬得很。”
林幽兰摇头说:“我瞪大眼睛看着呢,绝对没有。”她好奇地问,“雅瑜姐,这东西重要吗?”
安雅瑜说:“也许是解开大帅遇刺的关键证据。”
“可爹现在不相信三哥了,刚才还跟训斥三哥呢,虽然没有提及要把军权从三哥手里收回的话,可爹那几个老部下这几天天天来,每天都给三哥上眼药,再不查清,爹只怕会改变主意。”
安雅瑜也忧心了起来,想及林大帅也能让人用催眠术短暂控制,林二太太不见踪影,可两天已经过去了,他们除了知道了个个子矮矮的联络人之外,全无头绪。
她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宫池鸫不知道什么时候自亭子角走了过来,“安小姐,你忘了么,形势对我们虽然不利,但你忘了个人了,有他帮忙,这单案子一定会查个清楚的。”
林幽兰就夸张地瞪圆了双眼,“什么人?在哪儿,在哪儿?”
宫池鸫哼了一声,说:“我说的不是我,你不用这么明显的表示鄙夷!”
林幽兰满脸认真,说:“鄙夷?我哪敢?在宫池先生面前,我连出气都不敢大一分。”
宫池鸫懒得理她,说:“我想,只要大帅还在医院,那位不断出现的矮个子男人一定还会出现,外公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不如找他帮忙,也许能查出他的行踪也说不定。”
林幽兰就笑了,“三哥手下便衣多得很,需要你外公帮忙?”
宫池鸫说:“六小姐你这就不知道了,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三爷那些手下在军务上我们家自然不能比,但其他方面,我们这些捞偏门的可就方便得多。”
安雅瑜想了想说:“说得也是,医院范围极广,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来查,那人如果躲在医院里,查一年都怕查不到了。”
宫池鸫脸上带出几分得意来,“就是说么,你瞧,这不是峰回路转了吗?”
林幽兰再哼一声,“八字还没一撇呢,哪门子的峰回路转?你怎么知道那人就躲在医院里?”
安雅瑜说:“这个猜测,倒是百分之八九十确定性,大帅的言行举止,这时候才是幕后之人最紧张的,一定会派人紧盯住,可经过前些时候三爷一顿梳理,他们的人损失得七七八八了,这个人特征明显,却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一再出现,对方并没有换其它人来轮流代替,说明此人身份重要,能力极强,试问大帅之事,幕后之人怎么会放心让其他人来插手呢?”
林幽兰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可雅瑜姐,你还是没说清楚为何确定他会躲在医院?”又见宫池鸫一脸得意洋洋,指着他说,“你知道,你来说!”
宫池鸫咳了一声,这才说:“安小姐不是说了吗,大帅此时此刻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大局,他当然得就近看着,以防超出他的掌控!”
林幽兰说:“说了跟没说一样!雅瑜姐,真是这样?”
安雅瑜说:“还有一点,医院人流来往复杂,进进去去没有人特别注意,这个人或扮成病人,扮成医生,都极为方便,他忽高忽矮,光这一点,如果租住房屋,再怎么小心,也会被人察觉,我想,医院里一定有一处让能让他方便化妆而不受人注目之处。”
林幽兰好久没和安雅瑜说话了,仿佛今日要说个痛快,马上反驳,“茶楼,酒馆也人流复杂,他在那儿租个房子不就行了?租个后窗靠街的,一化好妆,从后窗翻出去!”
安雅瑜无可奈何,只好说:“我这是依常理来推断,六小姐想像力丰富,当然也有可能了,所以那百分之二十的不确定性就是六小姐说的了。”
林幽兰见自己的言论得了肯定,又得意起来,拿眼角斜看宫池鸫,“我是经过了自己有大脑想出来的,哪像某些人,雅瑜姐,他就跟着说什么!马屁精!”
宫池鸫就撇着嘴说:“从后窗翻出去,一个大活人,也不怕被摔死,亏你想得出来!你以为他是猴子?”
林幽兰哼了一声,“怎么就不成了,雅瑜姐都说了,他是杀手,有些本事,怎么他就不会翻了?”
安雅瑜见两人争论下去没完没了,默默离开,来到病房,却见林泽夫一脸阴沉推门出来,身后跟了几名叔伯。
其中一位向他拱手:“三爷,您都听见了,这也是大帅的意思,十日之后,烦请您解下军职,向民众解释清楚这一切。”
其他几名叔伯皆沉默不语。
安雅瑜的心都缩紧了,转过墙角躲着,就听林泽夫说:“你们放心,十天之内,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几位叔伯们这才纷纷离去。
他站在走廊之上,长久没有出声,医院灯光清冷冰凉,打在他身上,如披一屋银雪,黑色鬓发却如吸取了这世上所有的浓墨,衬着他冰雪般的容颜,浑身萧瑟。
安雅瑜从墙角转出,慢慢走至他的身边,轻声说:“三爷,大帅不相信你?”
林泽夫点了点头,“走吧。”
安雅瑜跟着他往前走,却不知道如何劝解他才好,只好默默地跟随着他,听到他皮靴之声声声向前。
银杏树跌落的树叶缓缓飘落,落叶未扫,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随风缓缓而落,
在医院前的银杏树停下了,银杏叶纷纷飘落,落在他的肩头衣襟,他只屹立不动,眼眸望向望处,疏淡清冷。
远处来往人流穿梭来往不休,可这里,却是寂静得几乎能听见树叶飘落之声。
安雅瑜走至他的身边,只默默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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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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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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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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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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