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池鸫笑了,“咱们虽然有利益分成的口头协议,但自己的东西,还是拿到自己手里的好。”
“原来宫池先生是抛砖引玉啊?”安雅瑜说。
宫池鸫认真点头,“那当然了,就为了看看三爷手里的东西加上我的,能凑成个什么东西。”
对这么个把一切不正常行为当成正常,脸皮厚比城墙的人,安雅瑜只能无言以对。
她扫了一眼林泽夫,见他只沉眸而立,收拾心情问:“宫池先生不会一个人去的吧?”
宫池鸫说:“我办事么,哪会像三爷那样前呼后拥恨不得宣告天下?就我一个人,没有其他。”
安雅瑜全不相信,但这个人向来狡猾之极,他的话更是难辨真假,她只好问:“宫池先生是在哪里遇到了熟人?”
宫池鸫拿文明棍一指左侧边树梢冒出来的那亭子尖,说:“就在那里,那个人,举止有些奇怪,手里拿了件什么东西藏在了亭子下边一块松动的砖头下,对他那东西我可没兴趣,所以,只瞧了瞧,这个时候,枪声忽起,有人尖叫喧哗,这可是个大热闹,我往那边走,当然,没进去,就看见大家往外跑……”xǐυmь.℃òm
安雅瑜心中一动,“您还记得是谁最先出来吗?”
宫池鸫说:“我到的时候,已经跑出来好几个了,无非是坐得离门近的,腿长跑得快的,胆子小的……”
安雅瑜冷冷看着他。
他抿嘴一笑,嘴边现出两枚酒窝,“好吧,是几个女人跑得最快,就是六小姐那几位闺密,钱学鑫的女儿也在里面,还有你们的五姑奶奶,就是死了儿子那位,被她那夫婿扶着,头发都散了,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哎……”
安雅瑜侧过头去,和林泽夫对望了一眼,各自看清了眼底的了然,转过头对他说:“你看得倒仔细。”
宫池鸫说:“女子么,理当娴静温雅,枪战而起,就成了那模样,可真失礼于人,哪像安小姐您,无论什么时候都仪容不改,从容不迫。”
说未说完,安雅瑜和林泽夫已经往亭子去了,宫池鸫自感说的那些恭维话跟空气差不多,倍感失败,跟在后边叹气,“这么急干什么?藏在那地方,会有什么好东西?”
来到亭子,宫池鸫就把那地方指给他们看,“你瞧,就是这里。”
青苔铺掩的青砖之下,有些许残泥露了出来,林泽夫上前,揭开了那砖,打开看了看,略皱了皱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宫池鸫点头,“我说了,哪有什么好东西,安小姐,你瞧……”
安雅瑜跟着上前,手里拿了根棍子拨了拨那扁扁的圆形之物,见没有异状,拿在手里查看,“真奇怪,这是装什么的?像盒子又做成了一体,并没有盖子。”
宫池鸫摊开了双手,“我也不知道,好了,安小姐,你可以猜猜看了,是什么人放了这么个东西在亭子里?”
安雅瑜果断摇头,“这我可猜不出来,宫池先生可什么线索都没有提供。”
宫池鸫怔了怔,只好说:“好,我再给你一个线索,那个人,是个男人,还是你们熟悉的男人。”
“猜不出。”安雅瑜再摇头,“再说多一个。”
宫池鸫说:“和你们审案有关的男人。”
安雅瑜看他一脸得色,脑子里急速运转,忽地一惊,“不会是顾探长吧?”
林泽夫正端详那扁盒,闻言也倏地抬起了眼眸。
宫池鸫却把文明棍勾在手腕上,拍起掌来,“安小姐不愧为女中神探,没错,正是他。”
安雅瑜说:“在堂上分析案情之时,顾探长一直都在,只有在最后那一瞬间,我再没有看到过他。”
宫池鸫惊讶地问:“当时场面那么混乱,安小姐还记得?”
安雅瑜说:“附近的几个人还是知道的,他应该是大帅遇刺之后消失了一小会儿,然后再出现和三爷的护卫一起维持局面。”
林泽夫把那扁盒递回给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宫池鸫就说:“顾波一个老实人,看来也不老实啊!”他好奇盯着安雅瑜,“安小姐,你怎么猜出来的?”
“宫池先生脸上写着‘我绝对想不到他是谁’几个大字,此人又与审案有关,请注意,宫池先生说的是‘审案’,请问参与审案的,有几个人?”安雅瑜问。
宫池鸫就叹气,轻拍了自己的嘴唇一下,“揭穿了一文不值,还是我口疏啊!”
安雅瑜仔细收好那扁盒,仰头望林泽夫,“三爷,我们先去探望大帅?”
他垂下头去,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先去问问林副官发生什么事!”
安雅瑜明白了,他也在怀疑大帅,只怕是不知道暂时如何面对大帅,却没有说什么。
宫池鸫拄着文明棍往前走,十分热心,“在那里,林副官被林泽录押到那幢楼里去了,我带路!”
安雅瑜心说这是林府好吗?要他带什么路?
林泽夫扫了他一眼,“宫池先生,天晚了,你就没事可做?”
宫池鸫兴致勃勃,“反正也睡不着,我陪陪你们……我这才给了你们一条线索,你们可不许过河拆桥。”
安雅瑜静静地说:“宫池先生还是别妄想寻着机会行那鸡鸣狗盗之事了,无论府里发生什么,三爷的防范充足得很。”
宫池鸫呆了一呆,苦笑,“安小姐总把我想得那么坏,当然,我大部分时间是那么坏的,但这一次,我是真想帮忙的,林副官刺杀大帅,厅里可有上百人看着的,安小姐怎么把这案子翻过来,这可比偷东西有意思太多了,再者,三爷,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共同承担瓷瓶带来的利益,说到底,所有发生的一切,皆与那瓷瓶有关,林副官这热闹我可不能不凑。”
安雅瑜和林泽夫对望一眼,皆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想及如此非常时期,这个人不放在身边看着,他就会弄些别的事来,安雅瑜说:“好,不过你可不准乱说话。”
宫池鸫一声轻叹,“安小姐,怎么我在你眼里成了个孩子?乱说话?开玩笑吗?”
安雅瑜也觉自己语气不妥,不由看了一眼林泽夫,见他嘴角微抽,心底懊恼起来,沉声说:“走吧。”
走到那栋小楼,就见两列人马各自站在小楼两边,虎视眈眈对望,林泽录沉着脸站在台阶之上,挥舞着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走得近了,才听清他正训斥:“你们还把我这个大少放在眼里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名护卫队长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只是说:“大少,三爷吩咐,无论是谁,都不可带走林副官,属下不得不从。”
林泽录青筋乱跳,挥着手狂叫,“林福宝是我捉拿的,凭什么你们说抢人就抢人……”
护卫队长眼角都没抬一下,“大少,属下并没有阻止您一同监看。”
安雅瑜看了面目平静的林泽夫一眼,暗暗感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布置下去的人并没有混乱,依旧井井有条,事无巨细地行动起来,使人无隙可乘,相比之下,林泽录就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护卫队长一眼看见几人过来,上前汇报,“三爷,林副官在里面,没受什么苦。”他意有所指扫了一眼林泽录。
看来林泽录刚想动手,就被他们赶到拦住。
林泽夫只点了点头说:“带路。”
他眼角都没扫林泽录一下。
林泽录大怒,拦在了几人身前,“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副官是你的手下,你理当避嫌……”
林泽夫揭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愿意呢?”
安雅瑜差点失笑,这可真是先生遇上了强盗,谁的枪杆子硬才是真理。
林泽录显然也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质问他了,“你,你……”
你了两声,就被林泽夫拨开,踉跄后退两步才站稳,“林泽夫,你不顾伦常,谋杀父亲,还想……”
林泽夫忽地转头,眼若寒星望定了他,却让林泽录一滞,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他这才慢慢地说:“大哥,别让我再听到这些话,要不然……”他哼了一声,缓步上了台阶。
枪拴声起,林泽夫的卫队身手合一,面无表情,几乎是一声栓响就抬枪对准了对面林泽录的卫队。
林泽录的卫队却是脸色慌张,更有一位手指颤抖,拉了半天也没把枪栓拉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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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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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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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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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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