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也有所顾忌吧,怕父帅死了之后,一切都落在我的手上,反倒弄巧成拙。”林泽夫徐徐吐了一口气说。
“三爷您看,今日事情虽然如此混乱,但三爷的部属依旧井井有条,护着大厅之内的人有序退走,没有紊乱,所以,才没有造成更大的祸患,使人没办法有机可乘,所以那些人才这么容易退走,并没有强逼着让您懈下军职,解除您的枪械,三爷,这也是咱们有利之处,一切都尚在您的掌握之中。”安雅瑜不停说着,她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那么无助,这让她心底升起了无来由的恐慌,只有不停分析劝慰,才能稍解心中不安。
“可时间不多了。”林泽夫说,“我只能压得住一时,十日之后,如果还不能找到她,推翻这一切,林家就乱了。”
“还有一点,今日之事您瞧,您用文明戏引出了六姨太,再利她来指证二太太,再到那对老夫妇出现,直至梅落雪等一系列事件皆证实与二太太有关,这原本是天衣无缝的安排,但大帅的态度却奇怪得很,仿佛总在反复,左右权衡摇摆……”安雅瑜慢慢分析。
“你是说,父帅另有内情没有告诉我?”林泽夫说。
“您在行此计划之前,想必曾与大帅沟通过,听取过他的意见,不知道他可给您任何暗示?”安雅瑜说。
林泽夫深深思索了起来,却摇头,“没有,我只告诉了他小楼藏人之事,说寿宴之时会揭穿真相,鉴于最近林府发生的事多,父帅就同意了。”
“小楼十多人失踪之时,大帅那时还没起兵,正在外地经商,所以没能回家?”安雅瑜说。
“是的,我记得生日会,是娘一手操办的,爹并未现身。”
“我想,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安雅瑜说。
两人互望一眼,又同时转过头去,却是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他一心想要查清当年小楼失踪之谜,只以为大帅毫不知情,可如果这一切林大帅心知肚明,却依旧包庇纵容呢?
那么,他想要揭穿的真相,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安雅瑜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她不由自主地想,小楼藏人那么多年,林大帅真的不知道?还是视若不见?林府接二连三发生命案,是他纵容还是默许?他准许自己的儿子查林二太太,是不是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他不能控制的地步?
林泽夫成了他们夫妇博弈的工具?
她吸了一口气,将狂乱的心平静下来,抬头看他,“我想,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位真正刺杀林大帅的凶手,枪声响起之时,有些什么人经过了大帅身边,林副官为何恰巧在他身后?”
“这不难查,为了今日,我将部下散落在了各个角落,原以为会将那些隐藏之人一网打尽,谁知道……”林泽夫停了停说,“一定会有人看见了。”
安雅瑜点头,略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五姑奶奶和林大辅也出席了今天的寿宴?”
“父帅寿宴,他们当然会参加,只是自上次事后,林大辅倒没有什么异动,只一心一意和五姐过日子。”林泽夫说,“你有何发现?”
安雅瑜摇头,“暂且没有,我记得他们坐在大厅南边窗子之处,枪响之时,也许我没多大注意,之后仿佛就再也没见两人了。”
林泽夫想了想,“你说得对,林大辅这段时间似乎太过安静了。”
“三爷对五姑奶奶到底顾着一份姐弟之情,所以才留有一线余地,没有将林大辅处置了。”安雅瑜垂头说,“今天参加寿宴的人极多,林大帅到底是何人刺杀,怕是难得很。”
有人接话,“依我说,要说难也并不难,说容易么,也没那么容易。”www.xiumb.com
两人回头,就见宫池鸫一身白装盛雪,手持文明棍,自小径深处翩翩而来。
安雅瑜惊讶地说:“宫池先生还没走?”
又打量他全身上下,灯光之下,他那身白色西装一点污秽都没有,不由暗暗惊讶。
宫池鸫任凭她打量,自己解释,“安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安雅瑜慢吞吞地说:“宫池先生倒爱干净得很。”
她暗自思索起来,宫池鸫在证实了那风水先生为骗子之后,就刻意低调起来,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自己也忙于分析案情,就没有过多注意于他,如今一想,似乎自那以后,他也没在座位之上?
事发之后,他又在哪里?此时忽然出现,又为了什么?
“安小姐是不是在推测事发之时,我不在现场?”宫池鸫停了停说,“我的确不在现场。”
林泽夫一警,“宫池先生去干什么了?”
宫池鸫却是笑了,“安小姐,三爷,实不相瞒……”
林泽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宫池先生是去找那瓷瓶了吧?”
安雅瑜恍然大悟。
宫池鸫笑得忠厚腼腆,“没错,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么,最能抓住机会了,三爷把那修补好的瓷瓶一亮,我未免心如猫抓地痒,有这好机会,当然想拿来瞧瞧,可想不到三爷这等焦头烂额时候也没有疏忽了守卫,我无机可乘啊……”
安雅瑜悄悄看了眼林泽夫的脸色,咳了一声说:“宫池先生还真是坦白得很。”
宫池鸫一本正经,“在安小姐面前,我向来不说假话,再说了,三爷把那拼成大半的瓷瓶拿了出来,不就为了引得人哄抢吗?我当然得凑个热闹。”
安雅瑜瞪了他一眼,“说吧,你遇到了谁?”
宫池鸫哈哈了两声,“安小姐真是目光如注,没错,确实有人半途离开了大厅,和我遇上了,这样吧,安小姐,我提供些线索,你来猜猜,我到底遇到了谁?”
安雅瑜说:“好,你说。”
宫池鸫说:“在你们开始询问那吕大通的时候,我就走出了大厅,见几名侍卫护着那装瓷瓶的木箱往西厢房走,我在后面跟着,原想动手的,可却感觉有些不对,三爷您一向小心谨慎,瓷瓶已聚齐大半,在堂上亮相,怎么会派这么少的人护送?我周围查看,果然让我发现在西厢各处,埋伏不少便衣,我只好打消了不良企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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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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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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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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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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