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官急步上前摸了摸他的颈间,轻声说:“死了,是被人掐死的。”
林幽兰却眼睛依旧直视前方,动也不动。
安雅瑜轻轻拍了下林幽兰的肩头,“六小姐,怎么了?”
她转动眼珠看着安雅瑜,眼底带着死灰之色,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雅瑜姐,是我掐死了他,我记得的,他死死地看着我,我的手放在他脖子上……”
安雅瑜一惊,林泽夫已拿了手电筒出来,照在梅老二的脖子上,查看起了勒痕。
光线照射之下,几人皆看得清楚,梅老二脖子上一双小巧的手痕,却与林幽兰的手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六小姐,你怎么能掐死这么身强力壮的男人?弄错了吧?”林副官勉强地说。
林泽夫站起身来,脸色冰冷,“百密一疏,还是让他得手了。”
安雅瑜心知肚明,就问:“三爷,您早就安排了人?”
林泽夫点了点头,林副官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个呼哨。
又有呼哨相应和,隔不了一会儿,脚步声起,几名便衣押了一个男子过来,一名便衣一脚踢在那男人的后膝上,他跪倒在地,却是梗着脖子,阴冷眼眸盯着众人,“林泽夫,你挖好了陷阱等着我?你早就准备好了?我真小看了你!”
便衣四下散开,把路口守住,不让闲杂人等过来。
便衣小头领上前,拱手汇报,“三爷,我们赶到之时,就看见这人正和六小姐说话,而这位梅老二昏迷在树下,六小姐忽然掐他的脖子,我们赶紧阻止,六小姐这才惊醒站直不动,我们追至树林南边,才将这人擒住。”
林幽兰却只端详着自己双手,满脸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你告诉我,我为何会这样?我不认识你,为什么会和你说话,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那人被两名便衣押着,却只冷笑连连。
他长相普通,却胳膊极粗,孔武有力,显然是练过的。
林泽夫负手走到他的跟前,只说:“梅金荣,说吧,你为什么杀死梅老二?你不是深恨你的父亲吗?”
“梅金荣?三哥,他到底是谁?”林幽兰回神,“这个人不是我杀的?”
“他就是梅落雪的儿子梅金荣,那位具说被梅夫人带走改嫁的那位遗腹子。”安雅瑜轻声说。
“不会的,那梅落雪是当世名旦,长得极为俊秀,哪是他这个样子?”林幽兰问。
林副官走了过去,让两位便衣押好了他,一揭他的眉毛,再在他下巴上揉了几下,搓出些不明之物来,他整个人顿时变了一幅样子,却是眉如远山,俊秀无比。
林副官把那些东西摊在林幽兰跟前,“六小姐,明白了吧?”
林幽兰连连点头,却问:“梅老二真是你杀的?不是我?”
梅金荣阴声说:“六小姐,是你动的手,你忘了吗?”
林幽兰捧住了脑袋,神色慌张,“我不记得了,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不是我,一定不是我。”
“不记得了?六小姐,你的指印还在他的脖子上,怎么会不记得?我知道,你们林家财势雄大,为了替你脱罪,找我当替死鬼?哈哈哈,林泽夫,你这么做,说得过去吗?”他直着脖子说着,张狂之极。
林幽兰浑身都在哆嗦,双手紧紧地绞着,神态可怜,望向了林泽夫,“三哥,是吗?他说的都是真的?”
林泽夫几步走至,一脚踢中了梅金荣的胸口,让他鲜血直喷,这才冷冷地答:“你三哥从不做违背良心之事,连这你都忘了?”
安雅瑜跟着说:“没错,六小姐,你应该相信三爷,你与梅老二无冤无仇,今天上午才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杀他?与他有仇的,是这个梅金荣,梅落雪的儿子!”
梅金荣吐了一口嘴里鲜血,却是神态桀骜,连声冷笑。
“多年之前,梅落雪抛妻弃子回到省城唱戏,成了著名旦角,与一名富商之女相恋,却再也不肯认他那乡下娶的老婆孩子了,甚至和父亲闹翻,脱离了父子关系,使得其老婆孩子从此颠沛流离,我想,就在这时,其子就被人收罗,私底下训练,成了一名杀手?梅金荣,我说得对不对?”安雅瑜问。
梅金荣冷冷地答:“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
安雅瑜直视着他,却是一声轻叹,“可怜,真是可怜,被人当成了对付自己父亲的棋子,却把那些人当成了救命恩人,死心塌地替他们办事,真是可怜!”
梅金荣双目眯起,又倏地睁开,“安小姐,你别故弄玄虚了,没错,我是杀了不少人,但那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饿死了!我爹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得势,就抛妻弃子!”
安雅瑜慢吞吞地说:“抛妻弃子?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别人的口耳相传?是不是你爹有一日忽然间不回家了,有信写了回来,要和你娘离婚?”
林泽夫示意,林副官从便衣手里拿过一个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个信封来,递到安雅瑜手里。
安雅瑜把那封陈旧之极的信封举高,给他看。
梅金荣瞪大了双眼,“连这封信你们都找到了?”
“正是这封信,才让我们最终确认,你是参与杀死梅落雪的人之一,而你,也是长青街五号那件车祸案的凶手,更是杀死我父亲的杀手首领!”说到最后,安雅瑜声线拔高,表情冷凝。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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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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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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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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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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