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兰不敢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头,“三哥,你亲口答应让我去?”
林泽夫点头。
林幽兰一撑脚,屁股离开了沙发,又坐下了,“雅瑜姐,你听到没有,这可不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是三哥自己答应的。”
林泽夫沉眸,端起茶杯来饮。
安雅瑜却知道,他安排的那个局就在古方镇了,心底略略有点儿难过,脸上却展开丝微笑来,对林幽兰说:“六小姐,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雅瑜姐,瞧你这话说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林幽兰拍胸口问。
安雅瑜慢吞吞地说:“六小姐睡觉能不把腿放在别人身上吗?”
林幽兰顿时脸色涨紫,看了一眼林泽夫,再小心翼翼对安雅瑜说:“雅瑜姐,要不,我再把腿搁你身上,你就掐我,使劲儿掐?”
林泽夫说:“这不好。”
林幽兰高兴地说:“三哥,你心痛我的?”
他随手拿起椅子上挂着的刀鞘,拔出把小匕首来,“用手掐多麻烦,直接拿刀子戳更好。”
一松手,那小匕首直直往桌面落去,插进了桌子里。
林幽兰咽了口唾沫,“三哥,雅瑜姐,你们聊,我先去睡了。”
说完,往楼上跑了去。
安雅瑜坐着没动,想了想说:“三爷,这件案,顾探长是怎么对外宣布的?”
“只说林府后池子淹死了一个早上起来打扫的下人。”
安雅瑜看了他一眼,迟疑地问:“府里其他人就没人问起?这个借口可不怎么好,如果是一个下人,何必找巡捕房的人来闹那么大的动静,还让您亲自出马?”
林泽夫说:“他们即使心底怀疑,也只会私下里讨论,有谁会把这怀疑摆到明面上来?林府接连发生命案,那些人躲都躲不及,没人会往上凑的。”
安雅瑜想了想垂头,“对这件案子,三爷是不是已经有了眉目了?”
林泽夫点头,“基本已确定凶手是谁,消息已发布出去,古方镇,他一定会去的。”他看了她一眼,自茶几下的公文包拿出个信封来,“你看看。”
安雅瑜抽出那封信一目十行扫完,“没有什么啊?”
林泽夫抽出一个放大镜,“你再看看。”
安雅瑜把放大镜放在信上,一行行看了下去,到了最后一行,停下了,“原来如此……六小姐居然说中了部分事实。”
“没错。”
“六小姐没有回自己住处,小楼里秘密被揭穿,幕后之人一定坐不住了,因此,古方镇倒真是他们一定会下手的地方。”安雅瑜把放大镜放好,收好了那封信,只说:“三爷,明天既是要去古方镇,我这就去睡了。”
林泽夫点了点头。
走上二楼,安雅瑜不由自主回头去望,却见林泽夫独自坐在沙发上,客厅灯光昏暗,将灯影投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脸半明半暗,却莫名清凉。
安雅瑜默默回头,走回屋子,合上房门,回过身来,林幽兰却坐在床上朝她笑,“雅瑜姐,我等你一起睡。”
“不用,你自己睡吧。”
她却坐在床边不动,垂了头去,隔了半晌抬起头来,“雅瑜姐,你告诉三哥,明天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他的。”
安雅瑜愕然回头,“你都听见了?”
“恩。”林幽兰说。
“明天只怕会有危险,你也不在乎?”
她直视着安雅瑜的眼睛,“雅瑜姐,你不明白的,三哥这个人脾气虽然大,对我从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他是这屋里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小时候,很多人送各种玩具给他,我从来没有,他就说这有什么好玩的,把那些东西全丢给了我,我学医,学得不三不四的,林家的人总在背后嘲笑我,只有他说,我瞧老六学得就挺好的。那些人才闭了嘴。我找丫环跟着他,他都知道,如果他不想,随时能调走那些人,可他就是不说,宁愿我每天在小路上堵他,一开始,我真以为自己很能耐,连三哥都能骗,可后来我才知道,是三哥让着我的,他是一个好哥哥,我是个只会给他添乱的妹妹,但我真的不想以后拖累他了。”Χiυmъ.cοΜ
安雅瑜无言上前,搂住了她的肩膀。
她眼底有水光滑过,却是笑了,“雅瑜姐,再说了,有你们呢,我会出什么事,咱们一定会抓住那些背后搞鬼之人的。”
安雅瑜点了点头。
古方镇。
这是一个几千人的大镇,一条小河绕着整座小镇,河道清浅,水流悠婉,将各家各户连接起来,河水极为清澈,可见水草在里面摇曳。
撑着长篙的年轻船娘已经来回了好几次了,拿眼角扫着林泽夫,终于鼓起勇气对抗住他那张冷脸,红着脸犹豫招呼,“这位客官,您想去镇上哪里?我这船哪里都能去的。”
林泽夫哪会搭理她,倚在石桥栏杆上,不耐烦地看着在店铺购买所谓特产的两人。
安雅瑜见他脸色越来越沉,有发火的迹像,到底当过他的下属,不敢撩其虎须,忙拉了一把正挑得兴高采烈的林幽兰,“六小姐,该走了。”
林幽兰说:“别,我还没挑好呢。”她满手捧了傀儡戏人偶,大声说,“雅瑜姐,你瞧,这些怎么样,多挑几个,就可以演一出西游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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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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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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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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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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