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官也一笑,加快脚步往外走,来到大厅,与林泽夫迎面碰上,忙向他行了个军礼。
林泽夫说:“干什么去?”
林副官一怔,“三爷,安小姐让我去拿份档案,就是前几日你们看过的那两份。”
“我有事找你。”林泽夫说。
安雅瑜迎了上来,“三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泽夫说:“你跟我一起去。”
两人互望一眼,坐到了车上,林泽夫把车上的纸袋子递给了她。
安雅瑜打开一看,果然是那两份档案,忙翻开看了起来,过了半晌才说:“果然如此。”
“发现了什么?”
“三爷您瞧,这件案子,父亲和祖父联合杀死了那位寡妇,六年之后,十二岁的女儿记起一切,半夜醒来,杀死了自己父亲和祖父,之后女儿因年纪轻被人担保而没被判刑,从此不知所踪,您瞧这份档案,上面有这女孩子的照片,手腕之上,戴了一个完好的翡翠玉镯子,那寡妇家有薄产,原来是做风筝生意的。”安雅瑜说。
“仅仅一份档案而已,你倒发现得快。”林泽夫说。
“三爷也查出来了?”安雅瑜说。
林泽夫点了点头,“她的身份倒难查得很,像是有人故意替她隐藏,她换了好几次名字,嫁给父亲之时,其养父养母却也是从事风筝生意。”
“真是一个完美的身份隐藏。”安雅瑜说,“对了,三爷,你要我们去做什么?”
林泽夫说:“齐沛鼎神志清醒了些,吵着要见你。”
“他真的醒了?这下好了。”安雅瑜说。
林泽夫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语气疏淡,“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他这病时好时坏的。”
安雅瑜没注意到他的冷淡,兴奋地说:“他如果能想起些事来,那就太好了,我估计,他若能想得起来,这些谜团也解开了一大半。”
林泽夫哼了一声,微闭了双眼,不再理她。
林副官从倒后镜里看着她,替她着急,又不好提醒,一路如坐针毡,看她满面春风,实忍不住,“咳咳咳,安大小姐,这个齐公子那里,等会儿您可别太过刺激到他。”xǐυmь.℃òm
安雅瑜莫名其妙,“我怎么会刺激到他?”
林副官挤眉弄眼提醒,安雅瑜坐在后边看不见,只得说:“这只是我猜测,您可不能对他太热情,他脑子不好使,吓到他就不好了。”
安雅瑜呸了一声,“你胡说什么呢!什么热情不热情,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林泽夫嘴角向上弯了弯。
林副官自前边看见了,暗暗拍着胸口吁了口气。
又想,他真是替两人操碎了心,哎……
三人走进医院,安雅瑜见病房戒备森严,不由看了林泽夫一眼,问他,“三爷,您专门请了人来医治他?”
林泽夫恩了一声,“彼得医生刚好来了中国,他欠我一个人情,我请他来给他瞧瞧。”
病房门口守着的士兵站直,向他行了个军礼,推开门让三人进去,就见一位凹眼高鼻的白胡子医生迎了出来,卷着舌头向他伸出了手,说:“三爷,您来了。”
林泽夫握住他的双手摇了摇,“谢谢你,彼得医生,他怎么样了?”
彼得医生指了指屏风后边,“现在情绪还稳定,只不过,你们想要问东西得快点,我找不出他被催眠的那个触发点,说不定过一会儿,他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了。”
安雅瑜赶紧绕过屏风走了进去,见齐沛鼎背对她而坐,小心轻唤,“齐公子,齐公子?”
齐沛鼎回过头来,眨了一下眼,站起身来,“雅瑜,是你?”
安雅瑜一下子百感交集,几乎流下泪来,“你,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怎么会不认识?”他上前几步,伸出手在她眼角拭了拭,表情迷惑,“你在为我流泪吗?”
“咳咳。”屏风处传来两声咳。
安雅瑜回头一看,林副官用拳头掩嘴咳个不停,边咳边向她挑眉。
林泽夫则站在屏风边上,一言不发。
安雅瑜忙回过头去,轻声问:“齐公子,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齐沛鼎眼神又转为迷惑,捧住脑袋,使劲思索。
彼得医生忙过来,“安小姐,你只能问他极为具体的事,说得越具体越好。”
安雅瑜想了想,“齐公子,那一天晚上,明娘去找她的同乡了,你也跟了出去,后来,你找到她了吗?”
齐沛鼎松了手,侧过头思考起来,“是啊,明娘去找她同乡,但她不能去的,不能去的,我想提醒她,可她已经走了,她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偏要找什么同乡?在这里,她哪有什么同乡?”
“她是不是找到了和她一起来中国的东洋人?”安雅瑜说。
“她以为他们是她的同乡,可她哪里知道,那些人是夺命恶鬼!”齐沛鼎眼神忽然慌乱,利声说。
彼得医生忙上前,轻柔而舒缓地说:“齐公子,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你只需要说出来,说出来一切都好了,安小姐是你最信任的人,你应当把一切都告诉她,来,随着我吸气,呼气,一下下的……”
齐沛鼎情绪平复了一些,缓缓吸气,看着安雅瑜,“雅瑜,我得到消息,他们找上了她,绝不会为了什么同乡之谊,那把三味线琴,她看到了那把三味线琴!我不该带她去那里的,果然,她死了,死了……”
“是谁,谁杀了她?她是怎么死的?怎么会只剩下了一只手一只脚?”安雅瑜急问。
齐沛鼎脸上现过一丝痛苦,“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雅瑜,你别问了。”他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雅瑜,你别管了,别再管这些事好不好?你管不了的!”
齐沛鼎身子忽然颤抖起来,捧住头往下蹲了去,彼得医生忙走过来,扶住他,“齐公子,一切都过去了,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了你了,把这一切都忘了吧,现在好好睡一觉,睡着了就好了。”
齐沛鼎身子慢慢放松,扶着彼得医生的胳膊站起身来,双眼发直,缓缓往床前走了去,坐上床,靠着枕头,合上双眼。
安雅瑜急了,“彼得医生……”
彼得医生向她摇了摇手,招手让三人走出病室,这才说:“不能太刺激他了,他现在的样子,还有治愈的可能,他不愿意想起前边发生的事,想必受了极大的刺激,加上有催眠高手扰乱了他的思绪,更让他脑子混乱之极,只能慢慢儿来,如果不然,他很有可能一辈子发疯的。”
林泽夫说:“多谢彼得医生。”
彼得医生说:“不用谢,三爷,要不是我那两个学生助纣为虐,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安雅瑜惊讶地问:“那两名西洋医生是您的学生?”
彼得医生点了点头,“他们也是受人蒙蔽,为了钱财做出这样的事来,幸好没对安小姐造成什么大伤害,也幸亏安小姐意志坚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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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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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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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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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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