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沛鼎忽然睁开了眼睛,一伸手,抢过了他提着的怀表,利声说:“我不会告诉你,谁问,我都不会说!”
众人瞪目结舌。
宫池鸫说:“神父,你这算是失败了?”
布雷登满脸沮丧,“这,这个,对方给他施加的催眠术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我没他们那么厉害,所以,问不出什么来!不过,林督军,我还是有些进展的,起码问出了齐公子随车去办了件极重要的事!林督军,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一定得保我平安离开中国才行!”
“我呸!”宫池鸫一口啐在他脸上,“事没办成,要求提得倒挺多的。”
今天宫池鸫别样活跃,积极得很。安雅瑜不由看了他一眼,再看林泽夫一眼,心说这两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把宫池鸫兴奋成这样?
见问不出什么来,林副官让人把齐沛鼎送了回去,又叫了巡捕房的人来处理后事。
几人走出教堂,正值落日余辉,光影撒在雪白的教堂屋顶,给屋顶铺上一层金光,圣洁如天堂,草地之上,两尊天使石像垂头静立,面目慈和,默默俯视众生。
安雅瑜叹息一生,缓缓收回目光。
宫池鸫踱到她的身边:“安小姐,最近忙吗?改天出来喝茶?”
安雅瑜瞧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前边走着的林泽夫,低声问:“宫池先生,看来您和三爷又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可否透露一二?”
宫池鸫笑了,“什么都瞒不过安小姐,你们为几件凶杀案忙里忙外,自然会有些消息传到我的耳里,比如说那几片残瓷!”
安雅瑜吃了一惊:“宫池先生也找到了残瓷?”
“没你们手里的多,但也不少。”宫池鸫忠厚地笑。”
安雅瑜心说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其中巧取豪夺之事不知道做了多少,但这些残瓷无一不牵涉到了东洋人,他从东洋人手里抢东西,倒真有点盗亦有盗了。
“宫池先生能和三爷达成协议,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安雅瑜说。
宫池鸫看来心情真的很好,把文明棍勾在胳膊上往前走,“安小姐,与东洋人相比,和三爷做生意当然保险得多。”他满脸正气,差点没把安雅瑜笑死,“咱们都是中国人,是吧!”
安雅瑜嘴角抽抽着点头:“是啊,不知道宫池先生抢到了几块?”
宫池鸫把文明棍重拿回手里直摇,“别说那个‘抢’字,太不文明了,咱们是文明人,怎么能用这个字?抢到了几块,那是秘密,我不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看了前面三爷一眼,“这残瓷一共有十二块,你们三爷拿了三块最大的,占整个东西的一半去,我么,得了几块小的,拼起来恐怕也没你们一块那么大。”
安雅瑜慢吞吞地问:“宫池先生神通广大,一定知道外边还剩几块了?”
宫池鸫说:“这个可以告诉你,一共还剩下三块。”
安雅瑜吃了一惊,“余下的全在你手里?”
宫池鸫说:“我忙了这么久,不应该吗?”
安雅瑜默默看了他半晌,“宫池先生不是神通广大,而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啊!您才是这一切背后最大的受益者!你和三爷怎么分成?”
“当然他占大头,我占小头了,我也不求多,这东西拼出来之后,所得利益只求三成,我就心满意足了。”
安雅瑜嘴一晒,“宫池先生,如果这东西拼出来没有利益呢?你也能承担三成的损失?”
宫池鸫一怔,“不会吧?不能得利,你和三爷忙得热火朝天?安小姐,你别说笑了。”
安雅瑜说:“难说得很,每出一片残瓷,总有命案发生,宫池先生手里的残瓷那么多,您可得小心点!”
宫池鸫拱手,“多谢安小姐关心,这你放心,我属猫的,有九条命!”
仿佛附和着他的话,墙头忽传来一声猫叫,安雅瑜抬头,看着缓步而行的猫儿,忽然说:“宫池先生,你能送我一把用猫皮制作的三味线吗?”
宫池鸫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顺着她的视线盯那猫,“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安雅瑜说:“想证实些东西。”
宫池鸫笑了,“我还想着送什么东西给安大小姐,才能讨安大小姐一笑,想不到你的要求这么简单,好,正好我新开了个古董店,里边不少东洋玩艺儿,送一把给你又有何难?”
安雅瑜拱手称谢,醒悟起自己已是个女人,把手收了回来,恭维他,“宫池先生非但有通天彻地之能,简直是个千手观音,什么东西都能弄得来,有宫池先生帮忙,三爷倒省了许多功夫了。”
宫池鸫面颊边笑出了两个酒窝,又是一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模样,“安小姐,我手里没有点筹码,怎么和三爷做生意?你瞧,你们得到的那些残瓷,我就没下手,非但没下手,还帮了你不少忙,安小姐,这些忙值不值得你请我喝杯茶?”
安雅瑜沉吟起来,心说这人真知道不少东西,或许真应该和他喝喝茶。
“安雅瑜,你走不走?”林泽夫转身,冷冷瞧着两人。
宫池鸫就哈哈笑了两声,低声挤眼说:“算了,以后再说,你未婚夫叫你了,说真的,你们俩是真还是假?算了,我也不问了,天底下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三儿,只要你们没有成婚……嘿嘿嘿。”
他抬起头来,迎着林泽夫走了过去。
安雅瑜一怔,心说他这话有几个意思?
两人走至林泽夫跟前,安雅瑜莫名有些心虚,来到他左手边,唤了一声,“三爷……”
林泽夫恩了一声,“三味线么,不用他送,我早准备好了,没来得及给你。”
安雅瑜一愕,只好对宫池鸫说:“宫池先生,谢谢你了,那就不必麻烦您了。”
宫池鸫勉强笑了两声,“那行,不必送正好。”
林泽夫说:“答应宫池先生的事,我能做得到,但宫池先生答应之事,不知您是否能做到?”
宫池鸫一杵文明棍,“当然能做到了!”
两人直怔怔朝他望定,他这才醒悟过来,只好向两人告辞,“三爷,我们改天再聊,安小姐,改天请您喝茶。”
安雅瑜瞧了一眼林泽夫冰冷的侧脸,含混地答:“我,我不太喜欢喝茶……”
林泽夫这才嘴角向上弯了弯。琇書網
宫池鸫没奈何,只好摊了摊手,“那我只能研究一下安小姐的喜好再来请您了。”
安雅瑜对这块不分场合,不懂看人脸色的牛皮糖毫无办法,只好说:“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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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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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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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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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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