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人发现了,她一寸寸地伸出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摸到了袋子里那硬物,把它捏在掌心,使劲全身力气捏紧拳头。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几乎叫出声来,却也猛然清醒。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正对上了齐沛鼎意味不明的双眼。
他双手正放在她腰间,脸上闪过丝愕然。
她一把推开了他,四周打量,一眼瞧见了雕花垂帷的床栏,再看身上,却盖着锦缎被子,两名医生打扮的人震惊地看着她。
“她醒了,不可能,她怎么会醒?”凹眼高鼻的医生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安雅瑜没有回答,只把手掌举起,鲜血自指缝中流了出来,她摊开手掌,小小的发夹却正躺在掌心。琇書網
齐沛鼎颓然地坐倒,“我早该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的,你是安雅瑜啊!安雅瑜怎么会被人控制?”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西洋医生大声说,“我们从来没有失手过!”
安雅瑜只带着冷冷的神情嘲笑地看着他们。
齐沛鼎站起身来,请他们两人出去,重合上房门,回头之时,却见安雅瑜已经下了床,坐到了书桌旁边。
他心中涌起了股无力感,痛苦而茫然,低声说:“你都明白了?”
安雅瑜直视于他,眼眸锐利如刀,说:“你在和谁合作?想干什么?”
齐沛鼎苦笑着摇头,“雅瑜,你总是把我想得那么不堪,我只是想你远离是非,别在这件案子上纠缠下去,我从西洋请来了两名高级催眠师,原本打算就这么带你走的,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是非漩涡,咱们去英国,去美国都好,雅瑜,在这里,你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夫,是你的亲人。”
他深切而哀痛地望着她,声音都在哆嗦。
她看着他,平静开口,“齐公子,你忘了吗,我们的婚约,早已经解除了。”
他后退一步,却死死地盯住了她,“不,在我心中,婚约始终存在,那只是一个错误,我要纠正这个错误,我们原就是最般配的一对。”
“所以,你就和他们合作,让我画出那残瓷上的字画?”安雅瑜望着他,淡淡地问。
“雅瑜,你还不明白吗?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让我们走!”齐沛鼎焦灼地说,“我弄错了,全都弄错了,我们是不可能和他们斗的,你不行,林泽夫也不行,只有躲开他们,躲得越远越好!这个地方,最后一定是他们的世界!”
“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安雅瑜不为所动,直视他的眼眸。
“齐家……齐家……”齐沛鼎后退一步,眼睛发红,“我的母亲,姐妹兄弟,一夜之间,全失踪了,父亲告诉我,他还有儿子,只要我不听话,随时可以取代,我的行踪,他们都知道,全都知道,包括明娘……包括所有一切!我没有选择,雅瑜!”
他眼眸里藏着深切的恐慌,就像病入膏肓的病人,随时准备着死神的降临。
安雅瑜简直不敢相信,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齐沛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所以,最终你的选择还是伤害我?”安雅瑜轻轻地说,“就像以前一样?”
“不,我不会害你的,再也不会了,等你写下了那字画,咱们就远走高飞,到了国外,这里的事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只记得咱们之间的美好……”
安雅瑜悲哀地看着他,“齐沛鼎,我们之间,还存在美好吗?”
“怎么没有?”他急切地解释,“如果没有退婚,我们是最美满的一对夫妇,到了国外,远离这些纷争,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对儿。”
安雅瑜轻声问:“让我变成一幅画,一个活死人,在你看来,是幸福的吗?”
“不会的,只是你脑子里暂且认为自己是幅画像而已,你知道吗?你早就被催眠了,只要说出那暗号,你又会陷进深度的催眠,但不要紧,你看见没有,我从巴黎找来了两个高手,等到了国外,你就不会再受其控制了。”齐沛鼎说。
安雅瑜语调冰凉,“是谷兰遇害之时的事是吗?”
齐沛鼎摇起头来,“你别问了,总之,你是斗不过他们的,他们会蛊惑人心,他们身上有魔法!你瞧,你这么聪明,却成了杀人凶手了,只要不听他们的话,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齐沛鼎身子微微发抖,脸上又露出那种深切的悲哀和恐惧。
安雅瑜心中一惊,急问:“你娘和你兄弟姐妹,是真的失踪了吗?”
齐沛鼎猛地抬头,却又忽然间垂下头去,再后退两步,摊开双手,看着它们,“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安雅瑜遍体生凉,试探着问:“难道是你杀了他们?”
齐沛鼎忽然间静了下来,仿佛定住了一般,隔了良久才缓缓抬头,脖子却在咯咯地轻微作响,“我不记得了,全都不记得了,只是那一晚,是我的生辰,娘和姐妹兄弟们要替我庆生,可我只记得这个,后面的全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满手都是鲜血,他们全都死了,都死了!明娘也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身边的人全都离开了我!明娘也走了!”
安雅瑜只觉一股凉气自脚底涌入,让她全身血液冻住,“怎么可能?”
他茫然地睁大了双眼,仿佛又回到了当时,“我拿着军刀,手上全是鲜血,找人埋葬了他们之后,找到了这两名西洋医生,他们告诉我,我中了极为高深的催眠之术,做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行径,雅瑜,你也是一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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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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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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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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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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