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也跟着坐进车里。
车子开动,安雅瑜却如有针刺背脊,缓缓回头,却见齐沛鼎远远站在车旁,朝他们望着,车子渐行渐远,可他的视线却如影随形,幽暗深远。
“都走远了,还看什么?”林泽夫目视前方。琇書蛧
安雅瑜回过头来,扫了他一眼,“三爷,齐爷原来是打算今日回西南的吗?”
林泽夫回头,凝视了她,又回过头去,“父帅给了齐沛鼎一个参政院参政职位,他先回去西南一趟,不日就要来上任。”
安雅瑜轻声说:“还真是凑巧,他身边的那几位军官,我以往从未见过。”
林泽夫说:“齐家护卫营就有上千人之多,你能个个都见?”
安雅瑜点头,“也许吧。”
她没有再说下去。
林泽夫却目视前方,眉目冷峻,“其中一人,脖颈太过雪白,与脸上皮肤不合,军靴干净得很,边沿一点尘土都没有,是临时换上去的,这个人,如果我猜得没错,就是最后从林子里逃走的那位。”
安雅瑜意外地看他,“三爷原来早就注意到了?”
林副官边开车边说:“小白,别以为只有你会断案,咱们三爷厉害着呢。”
安雅瑜点头轻声答,“我知道,三爷一直以来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林副官哈哈笑了两声,“这你都看出来了?”从后望镜里看了林泽夫一眼,收住了笑。
安雅瑜沉思地说:“这么说来,三爷那两枪依旧伤了他了,那人混进了齐沛鼎的队伍之中,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
林副官说:“那是,我们三爷什么枪法?还没有他击不中的人!”
林泽夫冷冷地说:“好好开车,别说废话!”
“是!”林副官应着,倒真不敢多嘴了。
林泽夫拿眼角扫了安雅瑜一眼,“齐沛鼎并不蠢。”
安雅瑜低下头,不敢再深想下去,只说:“期望如此。”
齐沛鼎上了小车,另一侧车门打开,有人坐了上来,把军帽取下,轻声笑,“多谢齐爷援手,我不会忘了齐爷的好处的。”
头上长发垂下,遮挡住了她半边脸。
“你的伤怎么样?”齐沛鼎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好,擦伤了胳膊而已,有劳齐爷费心了。”她笑。
“殷小姐,你做了什么,跟林泽夫有什么样的纠葛,我都不想知道,但你不能伤害白副官!”齐沛鼎回头,眼眸冰凉。
殷佩迎上他的视线,“你的前未婚妻?放心,没人能伤得了她。”
齐沛鼎收回目光,“是么?”
殷佩手抚上了胳膊上的伤口,闭上双眼,“齐爷,咱们已经是同一路人了,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齐沛鼎默然。
司机沉默地开着车子,只听得见车轮在路上滚过之声。
过了许久,急刹车声响起。
“齐爷的帮忙,我们会记住的,答应齐爷的事,我们不会忘记的,齐爷,多谢您了。”殷佩开车门下车。
车门合上,车子继续往前开,齐沛鼎将手指放上了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司机在后望镜里看他,“齐爷,您别担心,他们不敢乱来的。”
齐沛鼎闭目靠在车椅之上,“父亲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齐爷……?”司机嗫嚅,“老爷也是为了齐家。”
“好了,走吧。”齐沛鼎掐着眉心。
“是,齐爷!”
林府遥遥在望,林泽夫的伤毒没有再发作了,回到林府小楼,林太太闻声而来,林大帅也惊动了,小楼来来往往探望的人不计其数,到了大半夜,这才消停了下来,安雅瑜一直陪着,林泽夫早已和家人用了晚饭,而她却滴水未沾,终于等到曲终人散,这才去护卫营食堂找吃的,可翻遍了食堂,却只翻到两个硬邦邦的烙饼,苦命地伸着脖子往下咽,那饼实在太硬了,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她忙反伸手到背后案台上拿水,却没有摸到。
刚要转身,水杯却塞进了她的手里,她回头,惊讶之极,背靠柱子冷冰冰站着的人,不正是还应当在外迎送宾客的林泽夫?
他一脸嫌弃,“你就吃这个?”
安雅瑜想答话,硬邦邦的饼子卡在喉咙里,嘴一开,饼子碎沫儿溅了出来,她忙捂嘴,喝了一口水,咽下去了才说:“哪比得了三爷,能吃饱就行。”
林泽夫就沉脸从她手里掰过一块饼子,塞进了嘴里,安雅瑜心潮略澎湃,想看他吐出来,可还好,他竟然咽了下去,却再也不碰那烙饼子。
安雅瑜三下五除二把饼子塞进嘴里吃完,饮了水,擦嘴,转头对林泽夫说:“三爷,您有事请说。”
他看了她一眼,说:“饿了,走,陪我去吃宵夜。”
说完,背着手往门口走。
安雅瑜呆呆在他身后站着,实在没忍住,“三爷,有宵夜吃您早说啊,您就看着我吃了一肚子的冷饼?”
林泽夫回头,皱眉,“你吃不下,就在一边看着。”
“吃,吃得下!”安雅瑜说。
她撇了撇嘴,估计这人也就在捉弄下属上找点恶趣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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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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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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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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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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