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惊慌失措,把手探向了他的额头,却发现他额头温度又开始升高了,他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安雅瑜,别担心,我不会死。”
月光之下,他的脸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可皮肤却偏偏烫得吓人,那药,已经压不住他体内的毒了,她从怀里拿出那盒子,颤抖着手倒出几颗药来,他摇头,“没有用的,想必你知道了,这药只能暂且压住毒性,却不能散毒,只会让人毒发之时,一次比一次厉害。”
安雅瑜嘴唇哆嗦,“不会的,三爷不会有事!”
林泽夫笑了,咳了两声,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安雅瑜,你信么?”
安雅瑜捏紧了手里的药盒。xǐυmь.℃òm
“你瞧,连你都不信。”他嘿嘿冷笑,眼神之中却藏着落寞悲哀,“安雅瑜,如果你真的成了炮灰了,你会怪我吗?”
滚烫过后,他的皮肤又微微发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安雅瑜握紧了他的手,“不,三爷,事情还未到绝望的地步,您不会有事的。”
他抬头,看着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指,抚去了她眼角的泪,“对,我不会有事。”
林中风声忽起,树叶婆娑,她忽然感觉不对,林副官去打水时间也太长了一些,她压低声音说:“三爷,您先坐坐。”
林泽夫背靠树上,头微微下垂,低低应了一声。
她猫着身子,踩着落叶,悄悄往响动之处走了去,猛地,她拨开了树叶,却空无一人,只见远处小溪潺潺流动,偶尔,一两片树叶飘下,落到河面。
却不见林副官的身影。
忽有风声自身后而来,她猛地转身,就看见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林泽夫跟前。
那人回过头来,手持银针,朝她遥遥而望,复又转过身去,一针刺进了林泽夫的身上。
那一瞬间,安雅瑜心脏停止了跳动,只能呆呆地站着,看着那人,一步都不能移动。
他回过头来,声音沙哑,“你说得对,三爷不会死的。”
他竟是一路跟踪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林泽夫背靠大树,无声无息地坐着。
“你是谁?”安雅瑜压抑着心底的恐惧,不敢去看林泽夫。
“我是谁重要吗?”他静静地说,一双眼眸在月光照射之下无比明亮。
“小白,小白,这里有人,我被人打昏……”林副官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看清情形,停住了脚。
“你对三爷做了什么?”安雅瑜问。
“伤毒之后,不能剧烈运动,可他却只能带你跑,你们这些废物,只能拖累他,放心吧,以后的事,由我们来做,你们得死。”他抽出了腰间长刀,一步步地向俩人走近。
林副官拔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刀光一闪,枪便击得落了地。
林副官被那刀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安雅瑜急了,压低声音问,“林副官,你不是挺行的吗?”
林副官面色沉重,很直接地承认:“我打不过他。”
他越走越近,弯刀在月光之下散着寒意,逆光走来,却似将月亮都遮住了。
“小白,我拖住他,你带三爷走。”林副官说。
安雅瑜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那人视线滑过了林副官,直落到安雅瑜身上,举起刀来,正要劈下,安雅瑜忽然出声,“你是我们的熟人,是么?所以,要杀了我们,才能隐瞒这个秘密,才能继续给三爷疗伤?”
刀尖缓缓垂下,他冷冷朝安雅瑜望来,一言不发。
“你们一直保护着三爷,一向只在暗处,从不露面,但这一次,三爷受的伤毒极重,即使有了那药,也不能护住他,只有由你出面替三爷针灸,护住他的性命!”
“既是知道了,你们就得死!”他刀尖再次扬起。
“你拿的是东洋刀,给三爷治病的药,来自东洋,而你,故意用沙哑的男音说话,掩饰原本的声音,我们身边,从大帅府到王家蓝屋……”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不敢肯定。
那人注意听着,脚步缓停,安雅瑜朝林副官看了一眼。
林副官脚慢慢侧走。
“可无论怎么掩饰,都无法遮挡平日里的习惯,你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衣角,这是女人的习惯,而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有这种习惯……”安雅瑜停了下来,定定看他。
“是谁?”他冷冷地问,心神已经全被她的话吸引,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衣角。
“曹桂湘!”她轻轻地答。
忽地,有人影一动,林副官拾起了落于地面的手枪,举枪向瞄准,枪声响起,他往侧边一躲,躲过了要害,手臂却涌出血来。
她把刀从右手换到左手,急挥。
林副官举枪逼近,想要再次开枪。
“别杀她!”安雅瑜急道。
林副官走了过去,一脚踢飞她手里的东洋刀,扯下她脸上的蒙面布,果然,曹桂湘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她痛得脸上冒出了冷汗,可嘴角却噙了丝冷笑,“你们会害死三爷的。”
安雅瑜冷冷地说:“三爷要活着,我们也要活!”
“你们伤了我的右手,我没办法施针了。”她兴灾乐祸,“三爷若是死了,是你们的错。”
安雅瑜说:“你能用左手使刀,左手和右手一样的灵活,你应该担心,如果救不了三爷,你还能回去么?你只是个小喽罗,给我这个药盒的人,是你的上司吧?他将你派来,只是为了延缓三爷的病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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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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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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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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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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