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洲成接完电话后,又急忙拨了另一个电话,表情十分烦躁。
“严局,出什么事情了?”李亚军问。
严洲成端起桌上的浓茶喝了一口,“昨天在丽北路发生了一起车祸,交警队怀疑是有人蓄意谋杀。”
李亚军换了个坐姿,手指轻叩椅子,“这个事情我了解过,的确挺蹊跷的。”
“他们找到那辆摩托车了。”
“怎么说?”
“车被人开进城北的水库里,离事发地有好几公里。”
“竟然发现了涉事车辆,就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车主啊!”
严洲成把双手搭成金字塔的样子,撑着下巴,轻轻地叹了口气,“那辆车是偷来的,我刚才确认过了。”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认为车祸应该不是蓄意安排的,而是两车在追逐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交警队也认为这样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他们在查看监控的时候,发现驾驶摩托车的人,貌似是为了从死者手中得到某些东西,所以才会不顾生死地去追击那辆小轿车。为了排除蓄意谋杀的可能性,交警队希望局里能派些人手过去帮忙调查。”严洲成皱着眉头说完后,又摇头叹息道,“真是多事之秋。亚军,你那个案子也得加快进度了,尽快找到嫌疑人郝强吧!”
严洲成看着李亚军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乱糟糟的头发,便想起案子发生以后,李亚军似乎一直夜以继日地在查案,根本没有回家休息过。
之后,他提出让李亚军回家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继续调查。
但李亚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
李亚军离开严洲成的办公室后,来到刑警大队,见有一名女警员端了一杯热水往自己办公室里走去。
“这是怎么了?”李亚军扬了扬下巴,问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下属。
“徐队......徐队回来了!”
李亚军一听,神色一凛,急忙穿过人群,走进办公室。
女警员见李亚军走了进来,点头笑了笑便离开了办公室。
“徐队......”李亚军无比兴奋地喊道。
徐涛点了点头,虽然脸上的疲惫十分明显,但两眼却炯炯有神。
“亚军,听说案子办得不顺利吗?”徐涛问。
李亚军坐在徐涛对面,吸了口气,“嫌疑人郝强还没找到。”
“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失踪吧!”
“关于这一点,我想过有两种可能。第一,郝强在我们注意他的时候,已经逃往别的省市了;第二,或许郝强根本没有逃走,目前还躲藏在山源市某个地方。”
“嗯,不过我觉得,”徐涛凝神思考着,“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死了,或者被人绑架了。”
“什么意思?”李亚军猛地一抬头,瞪大眼睛注视着徐涛。
“据我所知,郝强曾告诉他的室友,说自己跟踪过凶手吧?”
“对,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或许他失踪的那天晚上,就是被真正的凶手引诱出去,最终被灭口。”
李亚军抓了抓脑袋,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其实,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这么多天来,市局一直没有接到类似事件的报警电话,也没有人发现了尸体,所以李亚军认为,郝强逃窜的可能性比较大。他唯一疏忽的就是没有想到郝强是否已经被人绑架。m.χIùmЬ.CǒM
“看你这样子,人都瘦了一圈,一定是好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吧!”徐涛关怀备至地问。
“案子发生后,就没回家过!”李亚军苦笑道。
“案子要查,人也不能不休息,你看看我......”徐涛指了指自己浮肿的身体,“人老了身体就开始不行了。”
李亚军看着徐涛已经开始变形的身体,心里很难受,为了不让徐涛看见自己的表情,他低着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要不,今晚陪我喝一杯吧,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顿像样的饭了。”徐涛笑着说。
李亚军知道徐涛的用意是什么,但来不及思考,便急忙答应道:“徐队,竟然这样,我这就给林美打个电话,让她准备一下。”
徐涛欣慰地点了点头,眼睛开始变得湿润。
——
来到李亚军家后,林美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可能是好几天没有见到丈夫李亚军,林美显得异常高兴,但知道两人要喝酒后,林美又不免担忧起来,她觉得,以徐涛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徐涛知道林美的顾虑,便笑着说:“我没事的,就想和你们开开心心地吃顿饭!”他非常明白,自己时日不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他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一些自认为还有意义的事情。
徐涛说完后,李亚军夫妇都陷入了沉默,室内陡然变得非常安静。
“徐伯伯......”我们快吃饭好不好,李亚军五岁的女儿甜甜拉着徐涛的手,“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徐涛的心顿时颤抖了一下,已经泪眼模糊的他,蹲下身子,看着甜甜,全身颤抖不已。
“甜甜肚子饿了,都怪我,”他牵着甜甜稚嫩的小手,目光交替地看着李亚军和林美,笑着说,“那我们赶紧吃饭吧!”
李亚军和林美愣了愣,立即笑了起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地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
吃完晚饭后,林美在收拾餐桌,甜甜一个人在客厅玩积木,而徐涛和李亚军坐在餐桌旁,聊起这几天在南安市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二十六年前,杀害成毅和周建林的凶手,脖子上有十字架的刺青?”李亚军听完徐涛说完后惊讶地问道。
“是啊,可是我对此人却毫无头绪。”
突然,在收拾盘子的林美手滑了一下,盘子掉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哎呀,不好意思。”林美抱歉地说,表情有些不自然。
李亚军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接过林美手上的盘子。
“不,没事儿,就是手滑了一下。”林美的脸色有些苍白。
“要不先去休息吧,待会让我来洗。”
“这......”林美看了一眼徐涛,满脸犹豫。
“交给亚军吧!”徐涛也开口劝道。
林美点了点头,洗了手,走到客厅对甜甜说:“宝贝儿,去洗澡了,得早点睡觉呢!”
“好的,妈妈。”甜甜乖巧地回答。
李亚军泡了两杯茶,端给徐涛一杯。
“徐队,要我帮忙找这个人吗?”
徐涛接过茶,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人,老严非跟我急不可,到时候,估计我连调查的权利都没有了。”
“对了,徐队,上次你让我找的人......”
徐涛接过茶,打断道:“我已经去见过周扬了,应该和他没有关系。”
李亚军思索着,“有一件事我觉得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徐涛摆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我们在薛珊的家里发现了一封恐吓信,包括一些用来威胁薛珊的视频。”
“这件事我知道。”
“更奇怪的事情在后面。郝强对同事兼室友的刘明说过,他曾企图跟踪并勒索过凶手。但之后,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那家花店的一个名叫范宇的店员遇到过一件怪事,他在家门口发现了一封类似的勒索信。”
徐涛感觉有些震惊,低头想了想,他说:“那么,你们有没有去调查这个人呢?”
“调查过了,甚至还把他当作嫌疑人带到市局审问,可是,无论我问他什么,他只会说自己不知道。”
“后来呢?”
李亚军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来,那家花店的老板,也就是周扬,帮范宇做了不在场证明,我们手上又没实质性的证据,只能暂时把他放了。”
“应该还有别人也能作证吧,不然光靠一个周扬,你是不会轻易放范宇走的。”
“的确,还有一个在便利店上班的女人,也能证明,事发当晚范宇的确去店里买过东西。”李亚军把手放进兜里,但过了一秒又抽了出来,“之后,我让人二十四小时都紧盯着范宇,可是,并没有发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用有所顾虑,想抽就抽吧!”徐涛看出来李亚军想抽烟,笑着说。
李亚军拿着烟,挠了挠后脑勺,走到离徐涛比较远的地方,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两三口,然后把烟熄灭,再次坐在徐涛身边。
“有没有去调查那个女人?”徐涛问。
“那个女人名叫李丽,在天元路街道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工作,丈夫是一家公司的小职员,两人收入都不高,夫妻两个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但那孩子好像今年查出患有白血病,目前正在人民医院接受治疗。”李亚军解释道。
“白血病......”徐涛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这个病所需要的花费可不低呀!”
“这个......倒不用担心,孩子已经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应该很快就可以康复。而且,你绝对想不到资助他们的人是谁。”李亚军故弄玄虚地说。
“真是伤脑筋,你还是直接说吧!”徐涛摇头道。
“听他们说,是陈鸿庆出资帮了他们。”
徐涛听后的确很惊讶,而在内心深处又有些失望。他本以为那个孩子能顺利做手术,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但如果资助人是陈鸿庆的话,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好说了。
李亚军见徐涛不说话,继续说:“我调查过,身为山源市首富的陈鸿庆,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事业,对于资助贫困家庭的孩子做手术这种事情,也不止一两次了。”
徐涛也早有耳闻,所以,他才会觉得,如果那孩子做手术的钱是陈鸿庆资助的,那么,便不太可能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而且,陈鸿庆也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帮助一个花店店员摆脱嫌疑,做这种事情,更何况,遇害的人是他亲自选定的未来儿媳妇。
“可是,那个叫范宇的花店店员,为什么会收到这封勒索信呢?”徐涛好似在自言自语似的问。
“如果那封信真的是郝强放在他家门口的,该不会是他弄错了对象吧!”李亚军漫不经心地说。
“弄错了对象......”徐涛暗自思忖道,“那么,原本郝强想把那封信给谁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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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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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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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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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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