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还有个大‘问题’,不解决了,她还真别想出门。
这个问题不是别的,正是时青旻。
她的宝贝弟弟。
虽然现在时青旻已经不需要她手把手地喂吃食,但还是十分依赖她。尤其是有病有痛的时候,更加离不开她的照顾。
时青雪这一走,恐怕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了。
时青旻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六娘,您就尽管去吧!这里有我和下人照顾大公子,肯定不会有事的。”冬霜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
时青雪苦笑,心说:你越是这么说,我反而越不放心了。
“你就算了吧!”时青雪微微叹了口气,当作没有看见冬霜嘟起的小嘴,转而嘱咐夏芒,“夏芒,青旻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一定要照看好他,绝对不能让他出事,知道吗?”
夏芒向来对时青雪的指令言听计从,但这会儿却忍不住皱了眉,支吾地说:“奴婢更想跟着您一起去江州。江州一个偏远小城,若是没有奴婢跟在您身边,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冬霜也忙说:“奴婢也要跟着六娘一起去江州。”
时青雪见自己的婢女一个比一个主意大,不由得好笑。
她知道这两人忠心为她,劝说,肯定是劝不动的。
干脆板起脸来训道:“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难道我说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夏芒冬霜齐声应了,乖乖低头认错。
时青雪才放缓语气跟夏芒说实话:“你知道,我此行江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青旻了。就算现在母亲已经不会对他有怨愤,但我还是不放心将青旻交给府里头的下人照顾。你稳重,我也只信任你。
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青旻,行吗?”
夏芒见时青雪都这么说了,就算心中真有什么想法,也只得乖乖应了,道:“奴婢都听您的安排。”
冬霜连忙问:“那奴婢呢?奴婢跟六娘您去好不好?”
在青雪看过来的时候,冬霜又道:“奴婢不成熟也不稳重,还整日调皮捣蛋,肯定不适合留在家里照顾小孩子,就让奴婢跟在六娘您身边照顾您,好不好?”
时青雪被冬霜不遗余力地自黑逗笑了,忍不住嗤道:“你也知道自个儿调皮捣蛋了?”
冬霜悻悻吐舌,打哈哈地笑:“那不是因为有主子您罩着,奴婢,奴婢这才稍稍放纵了些吗?”
“我看你何止‘稍稍放纵’,根本就是浪得没边儿了。”夏芒纤指在冬霜的脑门上戳了下,没好气地骂。
“你也就仗着六娘宠你,你才在这里为所欲为,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
冬霜被说得忿忿不平,但是她还想时青雪一同带上她,也乖乖地不分辩,只可怜巴巴地看着时青雪。
时青雪被她的小眼神看得没了脾气,摆摆手示意夏芒不用训了,笑道:“得了,这一趟出行,我们身边肯定少不得女人,你便跟着我吧!但是我有些话可得事先跟你说了。”
冬霜听主子晓以利害,连忙收起嘻哈笑脸,中规中矩地道:“六娘您说。”
“第一,在外头不比时国公府,你得乖乖的,不可耍性子。”时青雪知道冬霜也就是调皮了点,并不会仗势欺人,但有些话却不得不事先说明。
冬霜自然满口答应,还信誓旦旦地绝对不给主子惹麻烦。
青雪又道:“第二,这次出门,是由莫世子领头,他才是主食的。他有什么命令,你都得听,你得将他奉作主子,知道了吗?”
冬霜的小脸这才露出了一点迟疑,为难地看向青雪:“可奴婢,奴婢是您的丫鬟啊!奴婢听您的还不成吗?”
小丫鬟看似心大得很,但是心里门清儿。
她自始至终地将时青雪和莫君扬分得很清楚,两人的婚事也只是给莫君扬添上一个‘未来姑爷’的身份,并不能让冬霜像忠于时青雪那样对莫君扬忠心耿耿的。
时青雪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事先与冬霜约法三章,没想到这丫鬟也是个死心眼的,连开口骗一下她、哄她开心都不愿意。
青雪算是对冬霜没脾气了,不过事关重大,她可不能纵容了冬霜。
强硬地说道:“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若是你做不到对莫世子令行禁止,那你还是别去了吧!”
冬霜眼巴巴地看着时青雪,希望主子收回成命,可主子硬着心肠不理她。
小丫鬟没了办法,心想莫世子现在那么爱主子,就算要移情别恋,应该也不会在这一时半会。
那暂时听下莫世子的,也不会对主子有损吧?
冬霜暗暗权衡了一下,终是点点头答应:“冬霜保证,这一路上都听莫世子的,一定令行禁止。”
见时青雪终于露出点笑容,冬霜也跟着开心了,又瞪着大眼睛望向时青雪,问:“您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说什么?”时青雪比她还疑惑。
冬霜傻愣愣地说:“不是‘约法三章吗?你这才说了两点呢!第三点是什么?”
时青雪:“……”
她算是对冬霜的一根筋无语了。
伸手在对方脑袋上敲了下,哼道:“顺便告诉你,这一趟子朝也会一起去,所以第三点是什么,你自个儿想吧!”
说完,青雪也不理这丫鬟了,动身去看时青旻。
————
曲月白虽然没有再坚持要跟随莫君扬一同前往江州,却仍然对江州之行大为不放心。
忍不住提醒:“君扬,你好歹也算得上是扶新帝上位的有功之臣吧?他就算再如何‘飞鸟尽、良弓藏’,也不该这样对你啊!
把你派去江州,算什么事啊!”
曲公子对莫君羽这种用完就丢的行为大为不满,一点都不遮掩地就开始说着当今皇帝的不是了。
莫君扬此时正负手看窗外的景色,等曲月白抱怨外,才转头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行了,也就这里是暮雪院才由得你放肆,你还真当他脾气好,知道你在背后编排他,他还会丝毫不生气吗?”
这个‘他’指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曲月白闻言也不反驳,只是眉眼间仍有不忿,怎么也没办法对着事儿释怀。
莫君扬叹了口气,又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皇帝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势利,你还真不用太担心。”
“如果不是他故意整你,干嘛把你派去江州?一般来说,就算真的外调,也是去那些油水很足的地方,才能表示嘉奖吧?”曲月白怎么也想不通了。
莫君扬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嗤道:“因为他也没办法了呗!”
“什么意思?”曲月白一时没能明白。
“你也会说江州一行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艰辛,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这事吗?若非走投无路了,我想他也不会把这短处表露在我面前的。”
莫君扬说得意味深长,可曲月白就更加不明白了,傻愣愣地看着莫君扬。
“你不懂皇上。我与他相交那么多年,他依赖信任我不假,但心底未必没有跟我怄着那口气。
他大概能明白他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甚至连命都是我救回来了。在这件事上他永远欠我一次,也永远低我一等。可他心中又有傲气,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m.χIùmЬ.CǒM
哪怕没办法改变,也要拼命遮掩。这段时日,他越来越少找我商讨政事便是最好的证明。他不愿向我示弱,更不愿意让别人觉得他离开我就不行了。”
莫君扬缓缓道来,一字一句,将莫君羽那点婉转曲折的心思解析得一清二楚。
莫君羽自以为那点心思谁也不知道,却不晓得这早已经被莫君扬摸透了。
只是他从来都不说,也装作不知罢了。
曲月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在疑惑他最近这段时间怎么都不爱找你商议政事,道他过河拆桥,却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般曲折的心思。”
他啧啧感慨,末了又犯迷糊了。
“那他这次怎么又将江州的事情交给你呢?”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他没办法了!”莫君扬露出一个稍嫌冷淡的笑容。
他冷峻的神情中带着嘲讽,“他没办法凭自己的本事解决江州的麻烦,又只得再次找上我了。”
曲月白:“……”为什么他会觉得莫君羽这种行为比用完就丢还无耻呢?
没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有用的时候就威逼利诱也要用上……
曲月白对莫君羽的印象更加不好了,不由郁闷地问莫君扬,“那你做什么还要帮他?”
要曲月白说,莫君扬就应该称病不去才对。
莫君扬摇摇头,说了实话:“这时候还不是跟他撕破脸的时候,况且……”
莫世子的双眼亮了几分,“此行,也确是我自己想去的。”
曲月白没话说了,只好问:“那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莫君扬垂眸思索片刻,转而说道:“莫君皓如今窜逃北地,京都的势力要么追随北地,要么投降,按理说已经一散而空,但林子那么大,保不齐还有人留在京都,我要你将这些留在京都的细作都找出来。”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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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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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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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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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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