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算了算日子,果真是差着的。
可她仍皱着眉:“具体几个月,请个大夫来瞧瞧,不就知道了?大夫确诊了已经怀够了九个多月?”
姚母摇头:“这事瞒着还瞒不住呢,谁敢请大夫!”
在村里,妇人怀了旁人的孩子,说出去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丑事,若让村里知道了,恐怕林家人再也没脸在村里抬起头来。
姚殊一边生气于这里人的愚昧,一边又觉得难过悲哀:“难道一条人命,竟比不上名声重要么!”
姚母叹了一口气:“可不是么。如今不请大夫,她还没生下来,流言蜚语便都只是猜测……可若真请了大夫,坐实了日子对不上,届时王氏杀了她儿媳妇的心都有!”
姚殊这才明白,为什么周氏会落入那般孤立无援的境地,面对婆母一口一个“娼妇野种”的辱骂,就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曾开口为自己说一句话。
姚殊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她想了想,皱着眉道:“我知道妇人有的怀双子,一胎有两个孩子,看上去肚子会比旁人大上许多……如今怀了七八个月,跟旁人要生了差不多。没准老二媳妇怀了双子呢?”
姚母看姚殊还像没有死心的样子,便警告她:“便是怀上了双子,也是他们家的事,与咱们没有干系。人家做丈夫的还不说给自己的媳妇请大夫呢,你一个外人,不许插手!听见没有?”
姚殊点头,哎,只是觉得幼子无辜,怎么母亲还一直记着。
姚母又同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叮嘱了几句春日该注意的事情,姚殊刚好被孩子们叫了出去。
姚母话还没说完,只好对着林桡叮嘱道:“阿殊还是姑娘时,春日里就爱闹毛病,尤其是花粉吸多了,身上脸上容易起疹子。她自己总不在意,你若不忙,也替阿娘提醒着她些。”
林桡点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心中一动,多问了一句:“若花粉吸多了,阿殊会焦躁容易生气么?”
姚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若是有些过敏,身上不舒服,自然会脾气差些。可是她最近有些不适?”
林桡突然有些不想说话了。
这些天他看姚殊的反应,像是有孕的征兆,也着实在心底高兴了一场——
虽说大夫也说了,姚殊的身子还要调养,可是既然孩子来了,就是让人足以感到幸福的事情。
这么看来,她身上的症状不是有孕,而是过敏?
对着姚母关切的眼神,林桡只道:“岳母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殊。”
姚母对林桡一直是十分信任的,见女婿这么说了,心里也放下了不少。
因着林桡休沐只有一天时间,第二日还要去巡捕府,他和姚殊吃完饭便带着三宝先回了镇上,把阿志和阿思留在姥姥家,陪姚大郎玩上一天。
两人回程时刚到镇上,林桡就忍不住回头,问了姚殊一句:“阿殊,现在天色还早,不如去郎中那里瞧瞧?”
姚殊满脸不解:“瞧什么?你不舒服么?”
林桡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她的肚子。
姚殊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有些哭笑不得,道:“没有必要吧?我不觉得我怀了……”
其实在林桡心中,也认为是自己多想了,可仍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不是么?
他开口劝道:“便是不曾有孕,去大夫那里瞧瞧月事为何不来,也是有用的。”
见他坚持,姚殊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两人还去了上次姚殊拿药的郎中那里,倒也不好意思直接让人家诊脉看是否怀孕,只是说最近身上有些不舒服,让大夫瞧瞧。
那郎中是个认真的,在青桐镇上于妇科一途很是有名声,一看小夫妻两个过来,更别提林桡怀里还抱了个孩子,心里明镜一样。
他还未给姚殊诊脉,便先问道:“月事迟了?”
她点了点头。
郎中看了看姚殊的脸色,又让她把手腕伸出来,手指放上去几息后,道:“春日季节更替,许是吸进去的灰尘和花粉过敏,瞧你脸上都有些泛红的血丝。”
大夫说的话和姚母叮嘱的一模一样,林桡这才死了心。
又见郎中仔细看了看姚殊的眼睛,道:“不严重,也无需抓药,少出门去花粉过多的地方便是。另外还要多饮水,过几日便好了。”
姚殊谢过郎中,拉着林桡出了门。
等坐上了车,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声埋怨道:“明明没事,非要过来……没瞧见大夫看咱们两个的眼神很奇怪么!”
林桡不解:“哪里奇怪?”
他不清楚上次姚殊给他抓的避孕药物就是这个郎中开的,如今两个人虽未明说,却也是一副过来检查是否有孕的架势。
姚殊总觉得大夫古怪地打量了她半天,像是不得不把她记住一般。
她心里尴尬的情绪挥之不散,对林桡道:“等你的药吃完了,便自己来抓!我是不要再过来了……”
林桡这才想明白,姚殊是因为这个才不好意思了。
他点点头,声音里也带了些笑意,安抚她道:“此事再正常不过了,不必烦恼。”
姚殊坐在后面吹了吹风,等牛车走起来,脸上的热意才慢慢散下去。
很快到了家中,林桡先把牛车还给了邻居,进屋时天色还早着,离做晚饭还有一段时间。
三宝已经玩累了,睡在炕上雷打不动。
林桡瞧见姚殊坐在窗沿下面做针线,便走过来,坐在了她面前。
男人盯着姚殊的动作看了一会儿,直到把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了,眼睛都没有从她身上下来。
姚殊放下了手里的绣绷,抬头问他:“你现下没有事情做?”
林桡端坐在椅子上,认真道:“我在看你刺绣。”
他鲜少有闲下来在家的时候,两人每日大多数时间也都只是晚上说说话,第二日一大早林桡就出门了。
如今见男人这样认真地看着她做事,姚殊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当他看一会儿就去做别的了,便低下头继续自己的绣活。
姚殊这些日子有些迷上了刺绣。
在现代她会的针法只有十字绣,也曾自己画了画在布上用棉线绣出可爱的图案来,只是都是最简单的样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如今到了这里,她着实跟着姚母和两个嫂嫂好好学了学针法。
闲暇时坐下来绣绣东西,最能平心静气,也让人有轻松愉悦的感觉。
如今她绣的是一只貔貅,因着图案复杂需要专心,很快姚殊便忘记了林桡的存在,把心神全部放在了自己手里的绣绷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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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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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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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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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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