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桡又不说话了,姚殊急道:“我不是什么急性子,可你这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有什么事情惯爱闷着不说,渴了不说、受伤了也不说,如今问你个事情,还是锯嘴葫芦一样让人东问西问!再不说,我不理你了!”
林桡看姚殊真急了,忙拉住了她的手,语速也比平常稍稍快了些:“不是不说,我就是,觉得你可能需要多照看些……”
姚殊“啪”地一下打掉了林桡的手,扭头就要走。
她的性格一向偏于柔和,便是和他有矛盾,也不会像这般直接冷了脸。
可这些天不知怎么,脾气大了些。
林桡赶忙拽住了姚殊的手腕:“好了,我说还不成?阿殊,我觉得,你可能有孕了……”
姚殊着实愣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有,有孕了?”
她迅速看了一眼阿志和阿思,见两个孩子没有听到,才稍稍放心。
“我们不是,你……我是说,你不是每日都有在吃药么?”
姚殊压低了声音,满脸不可置信地问他。
林桡轻咳一声:“后面是吃药了,可前面那几日……不是你还没去抓药么。”
姚殊想想也是。
可即便有概率,也不至于这么巧吧?!
她皱着眉:“你从哪里觉得我有孕的?我自己都没有感觉。”
林桡定定地看着姚殊,眼神里几乎显露出无辜的神色来:“我只是这么觉得。你这些天动不动就爱生气,与之前有孕的时候差不多。”
姚殊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可又知道,这事不能怪林桡。
她细细地想了想,还是冷静了下来,道:“这些天我跟蒋姐姐总在一处,心情不好也是因为听多了她说先前和藤儿在姚府的事情,有些生气罢了。不作数的。”
林桡抬眼:“嗯……你月事有一个多月未来了。”
说起这个,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从前他也是不关注这个的……
可是后来想着能跟她同房的日子,竟也开始算起了姚殊月事的时间。m.xiumb.com
姚殊不由扶额,头一次跟他聊起女子的月事,尴尬之余竟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道:“这个也不是人人都准、月月都准的。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得不说,随着两人相处时间越来越长,互相了解越来越深,姚殊发现,林桡在万年不变冷淡外表之下的真实性格,也慢慢显露出来。
这个时候,她竟觉得他偶尔的不稳重,也是可爱的了。
见两个孩子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边还往大人的方向偷看,姚殊便想结束这个话题:“好了好了,有没有孕,又不是我们在这里瞎猜就能猜得准的。等回去以后,去看看大夫不就好了?”
林桡点头。
又见她明亮的眼睛瞪成杏眼的形状,额外提醒了一句:“先说好,你可不能像今日这般了!简直就像把我当作病人,一会儿瞧一眼,一会儿问一句的……”
林桡这次先是迟疑了一下,在妻子毫无震慑的眼神下还是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林桡果真没有再像方才那样,可也只是由明目张胆地看,变成了在姚殊不注意的时候瞄她一眼。
姚殊心中觉得好笑,却也没说什么,当作不知道罢了。
两人先把孩子们送到了姚家,给姚母照看。
临出门时,林桡还想驾车,却被姚殊制止了:“不就是去一趟林家村的事?几步路就到了,坐牛车反倒不方便。”
林桡只得作罢。
两人并肩,散步一般,很快就到了林家村。
姚殊原本还不太认得路,跟在林桡身边,在看到林家院子剥落的墙壁、掉漆的院门时,记忆才慢慢回笼。
她下意识皱眉,开始排斥起来。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几日,她便是在这里度过的。
离开林家近一年的时间,她慢慢已经忘了最初在穿越到陌生之地,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林家是怎样以她从未体会过的恶意来对待她的。
那时候,刚刚产子的身体撕裂的疼痛没有一刻停歇;三宝刚刚出声,没有奶水吃,饿的连哭声都小了;阿志和阿思两个孩子脸上除了瑟缩,便是长时间干体力活留下的木然。
而那些所谓的“亲人”,生生将他们母子几个逼上绝路。
对姚殊而言,能从林家这个囚笼挣脱,便已经是万幸;可是被生生磋磨死的原身,又有谁来可怜呢?
这般想着,二人已经来到了林家门口。
林桡扭头要同姚殊说些什么,看见她脸上的神情,不由担忧道:“阿殊,你怎么了?”
她面色很白,全然不似方才从后山回来时的红润,就连唇上也褪去了健康的颜色。
而她原本惯常微微翘起的唇角,如今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他顿住脚步,没有上前,而是定定地看着她。
姚殊的神色很冷,即便是面对林桡,也没有分毫和缓:“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是要找他们打听消息?进去吧。”
林桡下意识地皱眉,刚想拒绝,却见姚殊已经抬脚走进了院子,他只好跟上去。
林家的院子与他们走之前并无什么不同,破破烂烂的内墙周遭长着过了一冬天没有处理过的灌木,原本不大的院子因为堆放了各种杂物,更显得逼仄狭小,让人难以下脚。
林桡站在了院子中间,沉声问:“有人在家吗?”
他问了两次,才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有点哑的声音从门后响起:“谁?家里人都不在!”
姚殊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有认出说话的人是谁。
直到一个人影从门后缓缓地挪出来,她才彻底愣住了。
林桡也有些惊讶,唤了一声:“弟妹?”
姚殊印象中的周氏生的又高又壮,面相很凶,在婆婆的指使下一眼都不错开地盯着她干活;可是近一年的时间不见,她竟有些认不出她了。
周氏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棉衣,许是穿的时间长了,棉絮都已经露了出来,因着开春天气暖和也不在意;她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肉,只有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让人看了有些胆战心惊。
她看上去已经有些行动不便了,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若真到了该生的时候,只怕喊破嗓子都没人管她。
姚殊不由得上前一步,皱着眉问:“几个月了?怎么肚子竟大到这程度?家里没有人守着你?”
周氏脸上露出些许木然的神色,定定看了姚殊几秒,才认出了她:“大嫂?”
从前的姚殊被婆母打压着干活,常年一副羸瘦、虚弱的模样,而周氏健壮又泼辣,总爱把自己的伙计推给倍受欺负的大嫂。
而现下两个人彻底反过来一般,姚殊如今的模样,周氏都有些不敢认她了。
林桡也皱起了眉毛:“弟妹,为何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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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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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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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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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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