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吃多了苦的孩子,才会早早懂事起来。
林桡点了点头,问:“姚家大郎二郎呢?”
姚殊一愣:“你说他们?”
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摇着头笑道:“别看大宝和二宝现在吵一吵,那都是小场面……若是大郎和二郎两个在一起,才是真的能把房顶给掀了的!”
林桡也牵起了嘴角,点头道:“我看二郎挺活泼的。”
一想起二郎被姚晁追着打的样子,姚殊便忍俊不禁,就连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林桡看得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姚殊正等着他把另外一个菜递给她,一时间见他没了动作,看了林桡一眼,不解:“嗯?拿给我呀……”
她的声音不大,不复方才同孩子们说话时的清亮,尾音像是带了一个小勾子。
林桡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掩饰着说:“我看大郎稳重很多。”
姚殊却笑了起来:“噗——他稳重?大郎和二郎一样,都是话多的,日后见多了,你便知道了……”
他听夫人的这个笑,一时失神,只觉得她每一个字吐出来,就像他从前在边关的月光下,见过的一小圈池塘,水波荡漾,被银光映出温柔的美。
他无法控制心里升起的陌生情绪——
那是一种冲动和温情交织,让他有些无措的感觉。
林桡低低地唤:“阿殊——”
“嗯?”
姚殊抬起了头,盈眸里带着些疑惑。
林桡笑了:“我想告诉你,分家的事,成了。”
这下子轮到姚殊愣住了。
男人的五官偏冷,平日里最多的样子便是面无表情,就连那双深邃的眸子也常常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猛地这一笑,竟然带上了几分的少年气。
姚殊强迫自己转开眼,心里不停尖叫着:不行!不可以!他是男主!以后是要和原书女主在一起的!
她暗地深呼吸几次后,稳住了心神,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桡却不甘心,追问道:“那和离的事情……”
姚殊没有立刻回答,她把饭桌收拾好,用桌上干净的布擦了擦手,接着双臂环抱在了胸前,看着林桡。
“你不要忘了,两个孩子还没有原谅你。”
林桡迅速看了一眼方才还在吵闹,现在已经凑在一起低声说小话的一双儿女,对姚殊道:“大宝和二宝已经不生气了。”
也许是姚殊脸上抗拒的神情过于明显,林桡原本轻快的心情,慢慢沉寂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姚殊,眼里闪动的星光消失了:“阿殊,你还是想要和离?”
姚殊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其他:“现在不早了,不如先吃饭吧。”
林桡还想说什么,可姚殊却没有给他机会。
她招呼两个孩子:“大宝,二宝,跟阿娘去洗手——”
阿志和阿思应了一声,母子三个一同走了出去。
林桡想不通,方才他们明明可以像普通人家夫妻一般,闲话着家常,阿殊并没有那么厌烦他的存在。
可是偏偏她还是想要和离——这是为什么?
而且她也说了,只要林家不再打搅她和孩子,他们就可以不用分开……
正胡思乱想间,外面传来阿志清脆的声音:“阿爹!阿娘叫你来洗手!”
接着姚殊对阿志说了句什么,声音又低又快,林桡没有听清。
林桡原是失落的,如今心里却忍不住又一软——
许是阿殊被儿子不小心拆穿了心思,有些羞恼吧?
她不肯叫自己,偏让孩子喊他出去……究竟在矛盾什么?
猜不透姚殊的心思,林桡只好按兵不动。
一家人吃完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姚殊刚要去收拾碗筷,却被林桡拦住了:“今日你也累了,我来吧。”
她迟疑了一下,正好三宝醒了,听上去要哭不哭的,姚殊便把碗筷留给了男人,自己去看孩子。
阿志往三宝身边凑了凑,很快就皱着眉头说:“阿娘,弟弟好臭……”
“嗯?我看看,三宝是不是拉臭臭了?”
姚殊听儿子这么说,赶忙拐去了去柜子前,取出干净柔软的棉布,走到炕边,检查小儿子的情况。
她见三宝的尿布脏了,便对林桡道:“你先别管碗筷了,厨房里灶台上一直有热水,去盛一些来,我给三宝擦洗一下。”
以往打热水的事都是姚殊自己去做,阿志毕竟还小,若是让他来做,难免会烫伤。wWW.ΧìǔΜЬ.CǒΜ
如今正好孩子的父亲在家,姚殊可以轻松许多了。
她又对阿志道:“去帮你阿爹,把三宝平日用的木盆找出来。”
阿志应了一声,利索地从炕上爬下来,带着林桡进了厨房。
父子两个很快便把热水端了过来,林桡做事细心,早就在热水里兑好了冷水。
姚殊试了试水温,微微烫手,刚好是她需要的温度。
她把三宝脏了的尿布换下来,用棉布沾湿热水,轻轻地给三宝擦拭。
阿思在一旁笑个不住,说:“弟弟今天吃了什么?真的好臭!”
阿志小大人一般:“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比弟弟还臭。”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挤挨挨着,逗三宝玩。
清理的过程并不困难,三宝一直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不理会哥哥姐姐的逗弄,只定定地看着林桡,不哭也不闹。
林桡轻声道:“三宝很乖巧。”
姚殊瞥了他一眼,又见三宝目不转睛的模样,不由开口道:“他还不认识你呢!”
她的意思是,不是乖,是在研究人!
给三宝换完尿布后,阿志和阿思主动帮着林桡端碗筷去了厨房,姚殊也趁这个机会给三宝喂了奶。
如今她身体调养好了,营养充足,自然也有奶水。
只是林桡在场的时候,她一百个不愿意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喂奶。
林桡自然不知道姚殊心里的别扭,从厨房回来后,他闻到屋里弥漫着一点点甜甜的奶香,却也没有多想。
昏黄的油灯下,姚殊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孩,正微笑着逗他玩。
阿志和阿思两兄妹洗漱完便上了炕,已经开始打哈欠。
炕被烧的暖烘烘的,他们躺在上面,很快便昏昏欲睡。
姚殊哭笑不得,她还抱着三宝,腾不开手,便对两个孩子道:“大宝,二宝,先把衣服脱了再睡。”
阿志还吭了一声,迷迷瞪瞪地自己脱衣服,阿思却困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桡见状,也坐在了炕上,帮阿思把外衣脱掉,把她安安稳稳地放在了被窝里。
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林桡低声对姚殊道:“你也洗洗睡吧,我来哄三宝。”
许是在古代待了太久,姚殊现在也是到了天黑就犯困的生物钟,闻言不由打了一个哈欠。
“嗯……没事,我不困,三宝刚醒了不久,还要陪他玩一会儿。”
林桡的声音低沉又好听,对她道:“瞧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说着,从姚殊怀里把三宝抱了过来。
在自己最熟悉的家里,暖洋洋的温度和昏黄的光线,还有男人刻意放低了的声音,这一切都降低了姚殊的警惕和对林桡的排斥。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男人已经在哄孩子了。
“那我先去洗脸漱口……你呢?”
林桡抱着三宝低声回答:“方才我已经洗完了。”
声音低沉有力,刻意压低,更显魅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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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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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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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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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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