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阴暗的地窖内,只有一缕光线从窖口的缝隙投射进来。
地窖里,有无数只黑压压的老鼠挤挤挨挨地争相撕咬着什么。
它们一个个瞪着猩红的小眼睛,快乐地分享着美味。
可盛宴也总有吃尽的时候。
老鼠们纷纷发出不满足的吱吱叫声。
老鼠们渐渐尝试着去啃咬身边的活物。
你咬我的尾巴,我啃你的鼻子,它们又痛又饿,尝到了血腥味的它们再也忍耐不住,互相撕咬起来。
尖利的、经久不绝的吱吱声和撕咬声吸引了地窖上面的人。
那人的一只眼睛,从缝隙里望下来。
他满意地看着下面的一切。
“咬吧!吃吧!等到了时候,我会放你们到城里去!”
老鼠们仿佛疯了一般,在地窖里互相撕咬吞噬着。
它们的体型在逐渐变异,灰色的毛发居然变成了深红色,一双利齿更加锋利,它们开始在地窖里打洞。
可那人早已防备这一点。
地窖整个是用铁汁浇筑的,像个铁桶般根本没有出路。
老鼠们嗅到了上面自由的空气,纷纷跃起来一丈多高,想要从地窖口攀爬出去。
地窖口的铁门不时传来咚咚的扌童击声。
不够!还不够!
直到它们的体型比成人小臂还要长,比猫还要肥硕,地窖口已经被它们扌童击到变形。
那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孩儿们,是你们为我复仇的时候了……”
是夜。
无数只巨鼠冲入城内。
贺老三几个刚刚从勾栏里潇洒出来,正好把前几日从个瘸子手里抢来的银钱花了个干净。不是自己钱,花起来就是不心疼,贺老三盼望着今晚还能出现个肥羊,好让自己再宽裕几天。
可肥羊没出现,肥鼠出现了。
几只小猪般大小的黑影从他们面前窜过。
眼花的贺老三揉揉眼睛,兴奋地叫道:“快看,是不是谁家的猪羔子跑出来了?”
他可不是好心想帮人送回去,纯是因为这时候的猪羔子也值钱,抓着了可不是又多了几天的酒钱。
两个小弟也是醉醺醺,打着舌头,涩着眼睛去瞧,然后把脑袋摇成个拨浪鼓。“我看不像,怕是几只野猫吧!”
“胡说,明明是狗!”
“是猫!”
“是狗!”
吱吱——
几个黑影按捺不住,直接龇牙扑了上来,用实际行动告诉它们,俺们是老鼠!
贺老三被咬住了脚,痛的嗷嗷大叫,拼命地甩着。
可那老鼠咬死了哪里肯放。
那两个小弟也被咬伤了腿脚,又惊又怕,叫声更大。
“去死吧!”
贺老三倒有几分硬气,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扎在那老鼠的脑袋上。
老鼠死去却仍不松口,死死地挂在贺老三的腿上。
“大哥救我们啊——救命啊——”
这时不逃,更待何时?贺老三顾不上那两个小弟,拖着腿就往巷子外逃。
一个小弟不小心栽在地上,围攻他们的大老鼠迅速扑过去,那小弟渐渐不再挣扎、没了声音。
剩下的一个小弟扯下自己手臂上的老鼠,从怀里找出了一个火折子,“老子烧死你们!”
他疯狂地点燃了自己的衣服,火苗舌忝着他的皮肤,老鼠们这才有了退意。
“老鼠成精啦——老鼠成精啦——”
嘶哑的惨叫声,划破了整个夜空。
医馆里人满为患。
杜咸的官府前更是挤满了来报官的百姓。
被老鼠咬的尸体被堆放在义庄里,几个仵作正捂着口鼻验尸。
还有几人在研究那几只被打死的巨鼠尸体。
“红毛、形比小彘,齿长且锋,体散腐臭,嗜人(肉)。”一人站起身,“这些巨鼠应该是以人(肉)为食,才会长到如此体型,并且对人居然如此大的攻击力,若不早防治灭尽,后患无穷啊。”
杜咸点点头,“我这就派人,全城捕鼠!”
“报——”一衙役匆匆跑进来,凑到杜咸耳边耳语了几句。
杜咸大惊失色,“什么?”
杜咸匆匆离去,留下那几人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被巨鼠咬伤的人开始出现了疫病的症状。
更可怕的是,病人们在后期会像疯了一样见人就咬。
被他们咬过的人也同样会染上疫病。
杜咸迅速组派了人手将所有被咬的百姓集中关押,并家家抽壮丁组成灭鼠队,在庆城大面积的捕鼠杀鼠。
然后把打死的巨鼠和死去的百姓堆放到空地,一起放火烧成灰烬,以绝后患。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杜咸不得不写了急件加紧送到州郡。
州郡闻得此时,也立即上报朝廷,并加派了人手过来防止疫情。
可防的了人,却防不了鼠。
巨鼠被灭的差不多了,可一般的老鼠也被传染上了这种可怕的疫病。
它们体型小、数量多,出现的地方也让人防不胜防。
一旦被这种老鼠接触到,就会迅速得上可怕的鼠病。
这病又被人叫“探头瘟”。
据说一个人生病,就会传染给全家,最后全家都死光!
根本没有人敢去吊唁,只要一出门,一探头,就很有可能染上。wWW.ΧìǔΜЬ.CǒΜ
一个老妇抱着得了疫病的小孙女,哭的肝肠寸断,“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有一家子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没了念想,直接投了井。
还有不少刚得病的要被投入疫病营,他们知道去了就是等死,说什么也不肯跟官兵去,两方冲突起来,那病人急怒之下,居然张嘴开始咬人。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拉你们给我做个垫背的!”
那官兵也怒了,直接一朴刀将那病人砍倒在血泊里。
庆城一时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怎么会这样?”
杜咸一个人蹲在房间里,头发被抓成了乱鸟窝。
“鼠疫不是只有大旱才有吗?为什么我这里会发生这么可怕的鼠疫?难道真是报应?不,我不相信!这世上哪有报应?一定有法子解决了,一定有!”
庆城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死城了。
杜咸绝望地栽倒在地。
一切都完了!完了!
内院。
云淑正立在庭院里。
一旁的仆妇脸带惧色,小心地劝道:“夫人,咱们还是回屋吧,外面鼠灾闹的可凶了。”
云淑不动,只是唇角挂起了笑意。
“你知道吗?这老鼠咬人也是分人的啊——”
仆妇没听懂,那老鼠是畜生,还分你是什么人不成?
“夫人,回吧,不然老爷会担心的。”
云淑点点头,转过身来。
她的小腹已然隆起。
……
……
一只麻雀儿蹲在白桃肩头。
白桃看信,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怎么了?”童嵐道。
白桃抬头,“麻舒儿说,庆城发生了鼠灾,还导致了瘟疫。只是这瘟疫不像普通的瘟疫,反倒是像妖人作祟。”
“可派给你任务?”
白桃点头,“让我护送几位皇甫良医过去。”
大晟最好的大夫都出自于皇甫门下,无论是疫还是毒,只要他们前去并能查到根源,阻止疫情扩散。
“我同你一起。”
白桃担心地望着童嵐,“你身子吃的消吗?”
童嵐笑笑,“没问题。那位老萨满已经替我将残魂催眠了,短时间内残魂是醒不过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帮你处理庆城之事,你再帮我想法子寻我母亲家乡,咱们互相帮助,不是更快些吗?”
白桃只得答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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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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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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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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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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