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想趁着放蛇的功夫逃出生天,却没想这么快就结束了战斗,还没等跑出去几步就被剩下的那只哈巴狗一口咬在小腿肚子上,疼的嗷地一声惨叫,拼命地甩腿想要把狗甩下去。
却不想那狗儿咬的格外紧实,身子被抡到空中依然不肯松口。疤脸一边惨叫着一边不管不顾地趔趄着逃跑。
白桃受不了这难听的动静,只好用门栓让他乖乖滴安静了下来。
放出一枚红色的烟花直冲夜空,片刻功夫便赶来了数人,是平安司的巡查令带着手下赶了过来。把草屋内的两个被打成猪头的人贩子拖出来跟他们老大一起排排放。
屋子里解救了被拐的少女和孩子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上,待核查了身份后会悄悄送回家去。
白桃仰头望望晨曦微现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不可能赢了,但还抱着最后希望奔到京都平安司。只是看见三位署长身旁坐着的笑的灿烂又可恶的童嵐,让白桃卸下最后一口气。
输了!
童嵐听见声音,侧头看去。
清晨走来的少女裙角飞扬,眉长入鬓,发丝仿佛还挂着新鲜的露珠,眉宇间划过一丝忧愁,却又转瞬即逝,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你咋回来这么晚!”麻舒儿忍不住从座位上跳起身来,恨铁不成钢地围着白桃转圈圈,“你是迷路了?还是掉沟里了?按你的速度,就算爬也爬不了这等龟速吧?”
白桃呼出一口浊气,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输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转头对另二位署长拱拱手,“若没什么事,下官这就先告辞了。”
宁是非从鼻子里“嗯”出一声,再不言语。皇甫臻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客气了两句便背着手走了。
麻舒儿有心再聊两句,白桃推着让她赶快去办公。一署之长哪里还能任性不干活,那官署里的信报简直堆成了山。
终于劝走了麻舒儿,白桃顿时垮下脸来,懊丧地撅起嘴巴,狠狠地踢走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子。
“嗤——”一声轻笑。
白桃立刻凶恶地瞪过去,罪魁祸首靠坐在一辆乌黑油亮的牛车上,白衣胜雪,乌发似云,薄唇带笑,美不胜收。
“笑什么,虽让你侥幸赢了一次,可到底能不能当上捕妖使还未可知呢!”
童嵐看着眼前掐着腰凶巴巴的少女,忍笑轻咳了一声。
“当不当捕妖使我是不知。但我知道戴小艺连吃六碗迎客来的秘制酱肘花,又多喝了两杯梨花白,加上水土不服,现在上吐下泻躺倒起不来了。”
“什么?”白桃气的头晕,这个没出息的东西,那猪肘花有什么好吃的,居然怼了六碗进肚皮,咋不撑死他呢?
“蔚城又有案子了,本想着你若是着急我就捎你一程。不过,看你似乎、好像、大概是用不到的吧……”
“呵呵呵呵,这车呀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童大官人有心了。”白桃二话不说厚着脸皮跳上车,抢业绩输了一次可不能输第二次。
童嵐挑挑眉,这大官人拉长了调子,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唤我表字朝雾即可。”
嵐,山间雾气;表字又为朝雾,既有朝气蓬勃之意又带着隐隐绰绰,神秘莫测之感。
白桃颔首,“你个扶桑人起的汉名倒不错。”
童嵐垂下睫毛,不再言语。
牛车缓缓行驶。
车前独独童嵐一人坐在辕座上,车辕上根本没有使力的牛,只车轮咕噜噜地行驶,速度渐行渐快。
其实白桃心里好奇极了,只是哪里好意思直接问呢,倒显得自己孤陋寡闻了。索性轻轻嗓子,做出不经意的样子,“你这车行的倒快,可有什么忌讳?”
“怎么?很好奇?”
“谁好奇了?我不问清楚,万一中途不听使唤了你再赖我身上。”白桃觉得这个人除了一张脸,真是哪哪都是气人调儿。
“我这其实不是车。”童嵐撩起车帘,招呼白桃出来看。
牛车渐渐停缓,顺着童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车轮燃烧着熊熊火焰,而在火焰中间有一个大*大秃顶人头,干瘪光秃的脑壳,怒目大睁,龇牙咧嘴,还好这是人迹罕至的地儿,要不然一准儿吓的人哭爹喊娘。
“从前,在扶桑京都东洞院大街上,有一个巨大的车轮妖怪出现,这种妖怪只在夜晚出现,等到天亮就会从城区跑到山上,活着的人从没有目睹过它那可怕的摸样的。据说它常在女性身后出现,如果回头的话,就会被他吃掉灵魂。
京都的阴阳师们便驱赶了这个妖怪,偏偏有个叫阿桃的女人就是好奇心特别强,非想看看那妖怪的样子,在半夜听到有车轮轱辘声,便把门开了细细的一条缝,等待着妖怪的到来。
随着轰隆隆的恐怖声音响起,那妖怪来了,只见一辆长有一张可怕面孔的轮车悬挂着被扯断的人腿飞奔而来,阿桃吃了一惊,正要把头缩回去时,那妖怪叫道:你这女人,与其盯着我的脸,不如看看自己的样子吧!
阿桃害怕极了,就在这时……”
白桃听他讲故事,先是好奇,随后转为木然,听他讲的越来越离谱,忍不住道:“就在这时,一个叫山风的阴阳师从天而降,想要英勇地将阿桃从妖怪手中救出。却不想脚下绊了个狗吃屎,若不是阿桃拼死拼活把他扯进门去,他差点被妖怪扯断了胳膊腿……”
噗——哈哈哈——
童嵐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的脸颊泛起一抹动人的霞色,含笑的眼角挂着一滴泪珠。“没想到,你的想象力比我更丰富啊!”
白桃还他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
童嵐笑的累了,伸手抹去了眼角的笑泪,“这妖怪大多是被车碾死的人化成的,男性为轮入道,女性为片轮车。我捉的这两只,正好做我的车轮,用起来倒也省时省力。”
白桃听出来他是在笑自己奔波劳累的糗态,遂用鼻子哼了他一声,转身回到车厢里,再不理他。
……
胡娘子独守在窗前抹着眼泪,一夜不曾合眼。
胡老爹听见消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一遍遍扇着自己的嘴巴子,骂自己“都是你这老东西造的杀孽,报应到孩子身上喽”。
丈夫本就体弱,听见孩子被拐的那一刻就倒下了,喂了药醒过来后还强撑着身体要出去寻找,好歹按住了待在床*上。
胡娘子怀着最后一点希望没告诉别人。她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她应该不是一般人,她说能把孩子给自己找回来。万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孩子真的能找回来呢!只要把孩子找回来,不管她是人是妖还是什么,自己都会给她立个长生牌位,一家子逢年过节都会虔诚地给她上香上供的。
不知何时,胡娘子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盹着了,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外面已经亮了天。
胡娘子想起自己可怜的宝根儿,又想起自己孤苦伶仃的后半辈子,忍不住悲从中来,然而眼睛哭的已经流不出半点泪水了,脸上干涩紧崩的要命。
她慢慢站起身来,浑身酸痛,刚想去洗洗脸醒醒神。只听一声娇*嫩的呼唤:“娘——,我饿。”
胡娘子猛然立住,瞪圆了眼睛仿佛听见了幻觉。“娘——”声音急促了几分,那声音居然是从床帐里传出来的。
胡娘子三步并两步奔过去,一把撩起帐子,一个冲天辫的小童正坐在床*上,两只小胖手揉着眼睛,嘴里爱娇儿地嚷着娘。
胡娘子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在孩子白滚滚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孩子立刻疼的嚎啕大哭起来,“嗷——,疼!娘掐我干什么?”
掐到孩子的软*肉,听见孩子的哭声,胡娘子终于知道自己的宝根儿真的回来了。她搂住孩子,死死地按在自己的怀里,母狼般放声大哭起来,“儿啊,你可回来啦,我的儿啊!娘的肉啊——”
胡老爹、丈夫听见声音都赶了过来,看见床上的乖孙儿乖儿子,恍如做梦般,一家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另外几个丢失了孩子的人家,睡醒一觉都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孩子好端端的回来了。失而复得的幸福,让家人们又是抱,又是哭。然后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满天神*佛全都被感谢了个遍。再然后,京都的各个寺庙、道观里出现了一个无名长生牌,享受着好几家的百年香火。
宝根儿今儿可享福了,娘允许他一个人抱着大肘子吃,宝根儿的小嘴啃的油乎乎的。
“宝根儿啊,你昨儿去哪啦?谁给你送回来的?”
胡娘子小心翼翼地问。
宝根儿抬起冲天辫儿,想了半晌,“嗯,是一个抽嘴巴子抽的很响的姐姐。”
对的,就是那个姐姐。ωωω.χΙυΜЬ.Cǒm
等以后自己长大了,也要做一个能抽坏人*大嘴巴子的大侠。最好像那个姐姐一样,一嘴巴子撂倒一个,多么帅气,多么霸道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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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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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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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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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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