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娘子男人近年身子不好,所以二人年过三十只得这点骨血,这回丢了儿子,连肉摊也不顾了,寻了半日,没半点踪迹。胡娘子不知如何向老爹与丈夫交代,一时间只觉万念俱灰。
走到村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下,妇人解下腰带往树枝上扔,连续扔了好几次都没挂住掉在地上。妇人忍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遭瘟的啊!老娘想死都这么难啊!我的儿啊——”
凄厉嘶哑的声音吓得树上老鸹乱蓬蓬飞起,残阳落日,鸦声久久不休。
树下还有一口废弃的老水井。胡娘子咬咬牙,弃了树枝,直奔水井而来。吊不死,还不能投井死么?
“喂!你想死就想个别的地儿,别污了我的井水,我还要喝呢!”胡娘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两脚一绊,止不住摔在地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愣住了。
却见那歪脖子树上不知何时站了个苗条姑娘,长长的乌发束在脑后,发尾在微风中拂动着,清秀美丽的脸庞带着些淡淡的倦意。
白桃御剑到此,早已口干舌燥。想起这里有口水井,刚想下来弄些水喝,就被那妇人的嗓门吓的一激灵。
看那妇人呆坐在地上不动,白桃微微摇头,绕过去想找个水桶来用辘轳摇下去取水。
胡娘子在后面默默道:“井水下沉,这井废了许久了,再不会摇到水的。”
白桃有点懊丧地叹了口气。
“喝这个吧!”胡娘子解下腰间的竹筒,里面装着给宝根儿喝的加了白糖的白开水。
白桃接过,仰头饮了几口,甜味很淡,却是一个母亲给孩子全部的甜蜜的爱。
喝了人家的水,就要还人家的情。
“回吧,我会帮你把孩子找回来。”
白桃记住了竹筒上小孩子的味道,一路追踪而去。
白日里,集市上摩肩接踵,气息混杂。却有一股难闻的腥臊之气裹在风里,让白桃忍不住想打喷嚏。
有了气味的踪迹便能寻到,只是这气味是通向另一城镇而去。
白桃长长叹了一口气,摸着怀里的枫叶,望了望近在迟迟的京都。狠狠心,头也不回地踏上飞剑,背离京都而去。
狭小破旧的茅草房里,几个孩子蜷缩在一起昏睡着。还有两个豆蔻年纪的少女被捆了手脚塞着嘴巴,轻轻地呜咽着。
外面几个男人围坐在火堆旁喝酒划拳,好不热闹。旁边拴着几只猴儿,还有两只哈巴儿狗和一只小山羊。
火堆上还架着一只半熟的野兔,被火烤的外皮焦黄,油脂流淌起来滴在火堆里,发出嗤嗤地声音。望着篝火上的野兔,猴儿们馋的抓耳挠腮,狗儿也是长涎滴滴,连那山羊也不例外,黄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兔肉。
香味传到屋内,一个绑着冲天揪的小男孩身子动了动,醒了过来,“好香啊!娘,我想吃肉!”
睁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小男孩吓的哇一声大哭起来。
外面一个疤脸男人皱了皱眉头,“这崽子怎么醒了?哪个下的手?”
一瘦猴男陪笑着凑过来,“大哥,我那天相中个寡&妇,半夜就去了一趟,这不药就不够了吗!”
“你妈的!”疤脸回手就是一记耳光,“老子告诉你多少次,入咱们这一行不要破了忌讳。万一那崽子药劲儿不够,人多时醒了号丧两声,咱哥几个还要命不要?”
瘦猴被扇的嘴角都带了血,也不敢反抗,只连连赔罪。
“还不去让那崽子闭嘴!”
瘦猴忙起身拿了根火把过去。
听见门声,两个少女吓的浑身一抖,拼命往角落里藏去。小男孩还在不管不顾地嚎啕着,直到一个嘴巴子打在他胖嘟嘟的脸上。
“妈的,小兔崽子,就因为你让老子吃瓜落。看老子不打死你!”幼小的孩童哪里是成年人的对手,小男孩被瘦猴提溜起来,狠狠摔向墙壁。
只听一声闷哼,随即是人体坠地的声音,孩子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了。
外面的疤脸忍不住回头望向屋内,“真是不省心。哪个去看看,别让那不长进的糟蹋货物,要是伤了死了不值钱,我扒他的皮!”
另一人也站起来走向屋内,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要不是老大的小舅子,谁他妈愿意管你?天天就知道找麻烦……”
想到屋里还有两个娇%嫩的小娘儿,那人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寻思着一会儿趁老大睡了,撺掇那瘦猴一起俩人干点什么才好。
声音又消失了。
疤脸觉得不对劲儿了。
那屋子里现在静的奇怪。
莫不是……
疤脸蹭地一下站起来,解了猴儿们的绳索,指着屋子发出指令。那猴儿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一只猴儿从前面慢慢挪入,另外两只猴儿攀上了房顶。
只听“吱吱”几声惨烈的叫声,一切又归为平静。
“妈的,是谁在这给老子装神弄鬼?”
除了簌簌的风声,疤脸没接到任何回应。
两眼紧紧盯着黑黢黢的茅草屋,疤脸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脚边是那两只叭儿狗,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它们伏在地上发出呜呜地威胁声。
“给老子出来!”疤脸不管不顾地朝屋里发出两枚飞刀,刀口泛*蓝,可见是淬了毒的。只听叮当两声,那飞刀不知碰上什么居然被弹了回来,直奔着疤脸的面门而去。
飞刀飞回的速度极快极猛,疤脸大骇,脚下一卷,将一只叭儿狗卷起身来挡在自己身旁,替他用身子挡了那两只飞刀。
那毒见血封喉,叭儿狗掉在地上,蹬了蹬腿便一命呜呼了。
“败类!死不足惜!”
草屋的破门被罡风击破,门里走出一个女子来,正是白桃。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取尔狗命!”
疤脸脸上的暗红长疤蜈蚣般抖动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就不怕我花门的报复?”
大晟的各种行业分为三教九流,在这行业之外的行业成为四大江湖和四大海湖。
在这骗术一门中有一邪门为花门,小者用迷药或强拐人家幼儿、女眷,相貌好的卖给青*楼楚馆或是调*教成瘦马待价而沽。相貌普通的流入奴隶市场,任人买卖;大者则勾结了士族和达官贵人,接些了不得的阴私生意。渐渐也形成一股庞大的游荡力量,甚至在黑市上拍卖过前朝一位王妃。
这等阴损的组织,雀门不知捣毁了多少黑窝,可仍然有人铤而走险,这几个下等的花门居然钻到了京都雀门的眼皮子底下犯案,不知是胆包身还是脑抽筋。
懒得与那长相极度抱歉的狗东西说话,白桃随手捡来的门栓迅如闪电地抽向疤脸。那疤脸虽然有点邪门功夫,但哪里是白桃的对手,被这门栓抽在脸上,当即抽掉了两颗大牙,和着血吐了出来。
疤脸又痛又怕,只伏在地上哼唧着爬不起来。等白桃慢慢走近,他突然扬手一抛,只见从他袖口飞出一抹黑影来。
那黑影落在地上发出嗤嗤地声音,原来是一条诡异丑陋的黑蛇。那黑蛇居然没有眼睛,只张着大嘴,吐着腥臭的针管状的红芯,紧紧对着前面的白桃,蜷缩着身子,像一张拉的过紧的弓。
突然蛇口呲出一口黑雾,那蛇毒居然呈雾状,喷射到地面居然烧的“嗤嗤”作响,可见这毒液的霸道狠毒。这蛇不是别个,乃是尸蚺。
尸蚺无目无牙,针嘴铁鳞,大小和普通蛇类差不多。但如果农村中有死者的尸体突然化成一条蛇时,那便是尸蚺在作怪。
因为尸蚺看到有人快死时,便会偷偷潜入快死的人的房间里,然后等人死时,趁机钻进死者的身体中,然后等待死者家属把它和死者装进棺材中,在棺材中,尸蚺就会用它那独特的针嘴吮吸起死者的血肉,吸取死者未散的精气,七天过后,被尸蚺寄居的死者就会被尸蚺吸食剩下一张人皮,这时,死者亲属便会打开棺材,发现尸蚺和死者的人皮,迷信的人们会以为尸蚺是死者化成的,就不会加害尸蚺,反而会恭恭敬敬的放走尸蚺。Χiυmъ.cοΜ
这尸蚺不知食了多少死者的精气,凝聚了一身的阴气,蛇毒融合了尸毒,所以毒性极强,人若是不小心触到一丁半点,就会溃烂而死。
这条尸蚺被花门饲养多年,释毒一次就要休补七年。疤脸此次出来带了出来做杀手锏,不遇到最危险时刻不可能轻易放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桃容色不改,脚尖灵巧一点,转瞬弹起停在一块大石上,手中一支桃花簪直射那黑蛇的七寸。
那蛇可比它主人强多了,速度极快地一伸一缩居然躲了过去,蛇尾一摆,蛇头一扭又是一口黑线似的毒液。
白桃忌惮着屋里的孩子,虽能闪躲却不能避开正方,以防那毒蛇一口毒液过去,自己白费这半天功夫。
心念一动,揽月剑瞬间出鞘。白芒闪过,那蛇哪里还躲得过,利索地被砍下了蛇头,喷出一股腥臭难闻的黑血,蛇头滚了老远犹然做撕咬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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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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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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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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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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