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医院,是韩策的单身公寓。
万万转动脖子去看,发现很难动弹,伸手摸了一把,竟是带了颈托,头艰难地转向门口,卧室的门被关着,她看不到屋子外到底是什么情况,隐约地听见有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却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她借助双臂的力量坐起来,眼睛看不到地面,靠脚探了探没找到拖鞋,干脆光着脚走了出去,韩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看见她出来,捂着话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万万摇头,开口才觉得声音沙哑得很厉害,轻轻咳嗽两声,也没有好到哪去。
韩策拿开手,对着电话开口:“这事我们晚点再聊,我这边还有事。”
韩策站起来往厨房走两步,又折回来进了主卧出来,走到她面前指引着她做到沙发上,他人半蹲在地,拆开一双新袜子握住她的脚就往上套。
万万哪里受过这种待遇,把脚抽出来:“不用你给我穿。”
“你那脖子,现在能低头看到自己的脚吗?”
“……”万万无法反驳,“我不冻脚。”
“晚点我下去给你买双拖鞋,你先穿着袜子,要做什么就叫我帮你,等三天之后拆了颈托就好了。”
万万抿唇,好半晌把脚递上去,韩策的手很是温热,指腹有薄茧,十分细致地帮她把袜子套上,把脚放在地板上:“我去给你倒水,那处刀伤是皮外伤,养几天就能好。”
“谢谢。”
韩策朝着她笑,也没多说,直起身就去了厨房,万万把脚缩到沙发上,看清叫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长袜,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隐约还记得在医院里短暂地醒过一阵,医生要留她住院,她要求回家,后来晕过去就不记得后来的事情,没想到韩策竟然真的带了她回家,只是此家非彼家。
想着这里,万万不免朝着厨房多看两眼,捂着胸口有些不知所措。韩策端着一杯水出来:“我按照医嘱煮的雪梨蜂蜜水,你尝尝。”
等万万喝下一整杯后,韩策好整以暇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现在还想加入刑警队吗?”
万万点头,忘了脖子有伤,立刻呲牙吸气,韩策“啧”一声:“你不注意点脖子,小心以后就是棵歪脖树。”
“我想加入刑警队,以实习生的身份就可以。”
“你应该知道刑警队很危险,这一次是你幸运,但下一次谁都说不准。”
“我有这个觉悟。”
若是不知道她的底细,真的要被她的勇气所撼动,可现在他知道了,就没办法按照以前的思路来对待。
“为了找你妈妈?”
万万猛地抬头看向他,这一次脖子仍旧牵扯得极痛,她的脸色都跟着发白,愣是一声没出:“这和我能否进刑警队有关吗?”
“没有。”韩策看着她,“但我需要知道。”
“是,我想找到我妈妈。”
“我看过学校的资料,你母亲一栏没有显示失踪。”
“没有报警。”
“为什么?”
“那一周是万江华事业的关键,没有报警,就到了现在。”
万万垂不下头,只能垂下眼睑,堪堪地看着颈托,她现在完全托了底,剩下的只有韩策的答案。
好一会儿,她听见韩策叹气的声音:“我让廖峰给你办手续,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保护好自己。”
万万和学校请了三天假,直到去医院摘掉颈托后才回学校,成渝上下左右好几个角度检查着她:“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我听老师说你请了病假,但你电话又完全不通,快要被你吓死了!”
手机当时被凶手砸晕后,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这几天一直没来得及补卡。
“没有,前几天有点发烧,我怕回宿舍传染给你们,所以住在了校外。”
“真的?”
“真真的。”
苏姬过来抱住她的胳膊:“你没事就好,我门快要想死你了!”
两个人缠着她说了大半,才发现寝室少了个人:“姗姗不在吗?”
“她网恋了,和小男友奔现去了,要下午才能回来。”
苏姬把她拽到椅子上,故作神秘地:“你还不知道吧,博物馆杀人事件的凶手抓住了,真想不到啊,居然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医生,都说仁者父母心,到这统统都变了。”
万万抿唇,回想起那天的和赵医生的对话,从前她总觉得人杀人时一定有什么隐秘的仇恨因素,可这起案子让她有了新的认识。
人杀人时,或许仅仅是为了宣泄内心的不满。
苏姬等了会儿,没等到她的惊呼,有点悻悻地,又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跑到自己书桌前,拿起一个水果篮过来递给她:“这是鲍康彦送过来慰问你的。”
万万看着空空如也的水果篮,挑眉看向她,苏姬不打自招:“里面装的都是新鲜水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怕蔫了不好吃,就和大家一起分着吃了。”
万万眯着看了她一会儿,成渝说过前阵子她拽着李珊珊去看鲍康彦的篮球赛,隐约地捕捉到其中的猫腻,笑了:“吃到自家人肚子里就不算亏,你替我谢谢他吧。”
苏姬别过脸:“要说你自己去说,我用什么身份去说。”
下午大课放学时,好巧不巧地和鲍康彦狭路相逢,他不打篮球的时候,会戴着一副平光眼镜,时常散发出一种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成熟之气,万万本人没什么感觉,可班上不少女生都吃这一套,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万万客客气气地和对方道谢,鲍康彦拦着她问辩论赛的事,不知道从哪吹出的消息说她要参加这一次的辩论赛,她直接摇头:“我不参与,你好好加油。”
一句话说得中中肯肯,结果被人传出去的就完全变了样,晚上她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听见隔壁桌的女生正在八卦着这事。
“听说了吗,居然让鲍康彦好好加油,摆明了就是瞧不起他啊,一战成名之后以为自己多了不得呢。”
“可不是,我倒觉得他们暧昧不清的,以为谁都能看上她那点姿色似的。”
“那你们知道她被校外暴发户包养的事吗?我听我室友说的,前几天看见她在校门口被一辆黑色宾利节奏,之前她不是还否认的吗,这回打脸来得多快!”ωωω.χΙυΜЬ.Cǒm
万万听得津津有味,觉着她们不去编剧专业真的浪费了,苏姬听得咬牙切齿,几度要起身去理论,都被她和成渝拦住了。
晚上,宿舍的还没熄灯,谁都没有了八卦的心情,渐渐地呼吸声起。
正当这时,不知道哪个楼层突然爆出一声尖叫,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苏姬从床上坐起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回事,哪个大偶像来了吗?”
很快,外面的声音给了她答案:“有人跳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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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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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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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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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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