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澜突然明白,今夜之事,从头到尾便是一个陷阱。
硕辰分别模仿对方笔迹,约出二人,并事先在车厢内下药,使自己身中迷情香,以便拖延住寒萧然回营。
另一方,便派兵夜袭军营,群龙无首,定然溃如山崩。
“中计了!”孟锦澜惊呼。
与此同时,院外传来刀剑碰击的声音,鸣鹤扬声呼道,“主子,追兵已至,您切不可再耽误。”
很快,鸣鹤的声音便被猖狂的叫骂声掩了下去,“将士们上啊,反贼已被孟家姑娘用计拖延住了,此时入内,活捉反贼,可领黄金千两!”
“说的是,孟家姑娘足智多谋,若非她略耍手段将反贼引来此处,我们岂能如此轻易拿下他!哈哈哈!”
院外的叫嚷声一字不落的落入寒萧然耳中。
惊愕万分的寒萧然定定的望着孟锦澜,语气里满是悲怆,“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不,不是真的,他们故意陷我于不义!”孟锦澜此时死的心都有了。
聪明一世,怎得糊涂一时,当时收到寒萧然书信时,为何不细辨笔迹,上车后发现有异香,为何不生出警醒之意,与他见面后,为何不问个清楚……
万般悔恨涌上心头,早就知道硕辰有心害人,自已竟被眼前景像迷惑,一头扎进了硕辰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
窗外传来鸣鹤的惨叫声,定是寡不敌众,寒萧然双眸猩红,神情复杂的望了孟锦澜一眼,悲怆的仰天大笑,“襄王有心,神女无梦,终归是我错付了……孟锦澜,你于我不仁,我寒萧然不会对你不义,临别送你一句,若想得知硕辰是否青衣族人,且看她后背是否有青衣族徽记即可!”
言毕,手提利剑飞身破窗而出,只留下呆傻的孟锦澜独坐在尚有余温的暖榻之上。
窗外刀剑声大起,孟锦澜却神情呆滞,将散落一地的衣衫木然的穿在身上,整个人一片昏沉,直到有人破门而入,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这一觉睡的极沉,梦中寒萧然倒在血泊中,染的四周一片赤红,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自己任是如何叫嚷,却难以发声,终是双唇启合,说不出一个字来……www.xiumb.com
“啊!”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孟锦澜高声喊了出来,猛的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在欣玥阁寝房内。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不曾有深夜送来的书信,不曾有夜会寒萧然荒唐,更不曾有寒家军营遇袭,兵溃落败的惨烈……
“郡主!您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十天十夜了。”身边传来说话声,孟锦澜抬眼望去,却并非银盘与春兰。
一位面相陌生的婢女恭敬的站在身旁。
“你是何人?对了,刚才你唤我什么?”孟锦澜糊涂了,难不成,自己早已身亡,魂魄再次重生到未知的时期?
“奴婢点翠,是内务府调来伺候郡主的。”点翠颌首施礼,一举一动的确如宫婢一般训练有度。
“为何唤我郡主,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定国侯他怎么样了?”孟锦澜起身下榻,正欲前行,却踉跄着险些跌到在地。
点翠忙上前轻搀着手肘,轻声言道,“郡主您还不知道吧。那日禁军直捣反贼寒萧然的老巢,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寒军终是不敌,死伤不计其数,最终落荒而逃。虽然让寒萧然给逃了,但听说他身负重伤,想来再也翻不起风浪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孟锦澜双眸瞪的如铜铃一般,喉间也涌起一口腥甜。
点翠的声音继续响起,“溃杀寒军,多亏您施计将寒萧然诱出兵营。皇上赞您申明大义,为家国安危不惜与未婚夫反目,特下旨封您为召和郡主。”
接下来的言语,孟锦澜再也听不进去了,似乎疯颠的对点翠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这郡主谁爱当,谁当去!出去!”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放眼之处一片殷红……
房门外,银盘听见动静,快步奔了进来,“二小姐,您怎么了,二小姐……来人啦,二小姐醒了……啊,不对,二小姐又厥过去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境某边陲小镇的军营内,一名身着黑色锦衣上绣龙纹的男子,神情冷凝的稳坐于主位。
堂下兵士正在回报,“主子,遗留在震武国的暗卫传来消息,咱们撤军以后,惠帝大赦天下,更封赏孟锦澜为召和郡主。”
砰!一声重击,震的桌案上茶汤四溢,更惊的堂下兵士缩紧了脖子。
“寒萧然此生,必将以灭震武为已任!”
寒萧然十指紧握,双眸散发出如鹰隼般的狼辣。
三个月的时日,于孟锦澜而言恍若过了三生三世。
这三个月发生了太多之事,每件事都与她息息相关,而于她内心,却又似乎并无关系。
那颗心早在当日那人破窗而出,杀出血路消失无踪以后,便封存于万年寒冰之下,外界的一切变化不再与她有关。
得封郡主,获惠帝厚赏,甚至身子也有了若大的变化,体内似乎有萌芽在蠢蠢欲动……
孟锦澜不恼不惊,仍旧平静度日,直到这日孟敬安下朝后,匆匆赶来欣玥阁,推开房门惊声询道,“如今外面的传言可当真?”
孟锦澜合衣斜靠在锦榻,目光懒懒的望向父亲,神情不惊的反问,“是何传言?”
“哎!你,你!”孟敬安急的连连跺脚,指着女儿的小腹处,“外界传言你有了反贼的骨肉,可当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孟锦澜冷笑,体内孕育着新的生命,她自然一清二楚,虽然由此带来的不适折腾的自己夜夜难以安眠,但心境却分外安然。
外界如何传言,孟锦澜不在乎,她要保下这个孩子,无论用什么法子,必要保下!
得女儿如此回应,孟敬安无措的喃声言道,“那便是真的?不行,这孩子不能要,皇上岂能容当朝郡主怀上反贼的孩子,不行,这孩子不能要!”
与此同时,皇城御书房,硕辰神情冷寒的对惠帝言道,“皇兄,孟锦澜腹中有那反贼的孩子,必不能留,否则必成震武大患!”
“没错,这孩子不能留言,朕这就赐她一盏去子汤,以除后患者!”惠帝沉声言语,向一旁伺候的卫凌望去,正欲下旨,御书房外传来一男子的高呼声,“皇上,赵延景求见。”
“赵延景,他来作甚?”惠帝低喃。
卫凌忙上前拉开房门,将赵延景迎了进来。
“皇上,赵延景特来请罪。”赵延景大礼恭拜。
“延景何罪之有?”惠帝不解。
“孟锦澜腹子之子乃是延景所有,臣特来请罪。”越延景抬首迎上惠帝的讶然的目光,神情一片清朗。
“你胡说,孟锦澜腹中之子分明是那反贼的!”硕辰几乎跳了起来。
“敢问公主为何如此笃定。延景与孟锦澜本就有旧,那反贼遁逃以后,孟锦澜与延景再生情愫,本就寻常。只怪延景情难处控犯下大错,才使得孟锦澜遭人非议。
今日,延景已禀明家父,得家父授意特地进宫向皇上求赐良缘,求皇上成全。”
言毕,赵延景伏叩而下。
“这……若孟锦澜与延景你两相情悦,朕自然是会成全的……”惠帝虽然惊异。
但此事已经得到赵阁老应允,他又岂会枉作小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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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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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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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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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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