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本就生性多疑,若被硕辰搧风点火,寒萧然回京之即,相迎的恐怕并非美酒琼浆,而是刀光剑影……
孟锦澜越想越是心惊,“银盘,速备笔墨!”
正在准备茶点的银盘,见自家主子神情冷凝,虽不知为何,却明白定有大事发生。
忙不迭的将笔墨呈上,安静的退了一旁。
孟锦澜提笔疾书,很快吹干墨渍,将纸页放入信封中,再用蜡封其口,匆匆向房外走去。
“主子,天色已晚,您去往何处?”银盘快步跟了出来。
“吩咐小七备马,我需得去一趟城郊军营。”据孟锦澜得知,莫副将此次并未随寒萧然前去作战,仍旧驻守在营中。
此信唯有通过他以八百里加急传送,方才迅速,否则一旦寒萧然班师回朝,一切都来不及了。
言语间,孟锦澜匆匆向侧门走去。
可是在侧门等了约盏茶的功夫,仍旧不见小七驾车前来接应,孟锦澜越发焦急了,这难道便是所谓的,人忙马不快!
又等了好些时候,银盘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二小姐……不知为何,小七备好车驾,绕过前门欲往侧巷接您,被不明身份之人挡了下来。说是前门后巷不得有任何车辆经过。”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孟府门前何时成了禁行之地!”孟锦澜怒声喝斥,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硕辰今日的言语,‘寒萧然的软肋!’
天啦,孟锦澜警醒,难不成今日硕辰口中提及的软肋,便是自己……
看来孟府已然在硕辰的监控之中,自己想要出去,定是难如登天了。
“银盘,这封信你拿好了,稍后我引来那帮人,你寻机会悄然出府。”孟锦澜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将信封塞到了银盘手中。
“二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出了大事。”银盘也被眼下的状况吓坏了。
“大事,天大的事情。若搞砸了,寒萧然定会有大麻烦,你听好了,将这信件送到莫副将的军营,一定要亲手交给他,让他速速送到寒萧然手中,可听清了!”
孟锦澜正色言语,银盘虽然紧张的双手轻颤,仍旧紧咬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交待完毕,孟锦澜返身走向正门,昂首挺胸的向街面上走去。
果然,刚步下台阶,便有两名身着常服的男子迎面走来,虽举止恭敬,语气却很是冷然,“孟小姐,小人得主子吩咐,近段时日,您暂不可出府!”
“主子!你们的主子是谁?”孟锦澜并没有好脸色,冷声反问,余光却向前方不远处的侧巷瞄了过去。
隐约可见,银盘悄然穿出侧巷,融入街面的人流中,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主子是谁,孟小姐日后自会知晓。眼下你只需在府里好生呆着,否则若惹恼了主子,恐怕整个孟府的人都出不去了。”那男子语气很是强硬,全然不顾及孟锦澜满是恼意的神色。
孟锦澜不再言语,转身返回了孟府。
看来,硕辰为免将事情闹大,仅限制了自己的自由,与孟府门前的车马走动。
目的很明显,是想将自己软禁在孟府中,待寒萧然回京后,再以自己作为要胁,寒萧然投鼠忌器,定不敢有大的动作……
直至深夜,银盘方才回府,“二小姐,奴婢将书信交给了莫副将,并告之他定要及时送到侯爷手中。”
孟锦澜点头,接下来的日子便唯有等待,信中,她一再叮嘱寒萧然万万不可回京,否则必会生乱。
而自己虽然眼下暂时被人软禁,但硕辰却不敢明目张胆而行,更无任何理由伤及自己及家人的性命。
寒萧然一日不回京,自然身为鱼饵便是安全的。反之,若寒萧然一旦回到京城,硕辰势必抛饵捕鱼,恐怕会生出大事来!
接下来的时日越发难熬,孟锦澜终日足不出户,困卷在欣玥阁内,孟家人也察觉事态不寻常,雅辰更是进宫数次求见惠帝,却被拒之门外,反被硕辰好一阵冷嘲热讽。
孟家人深知此事与寒萧然相关,唯一安慰的却是,除了孟锦澜行动受限以外,一切似乎并无多大改变,就连在户部任职的孟敬安也未见任何异常。
如此反而让孟家人陷入谜团之中,眼下状况,看似有事发生,却又似乎并无大事。
京城风平浪静,孟家生意继续经营,孟敬安也如往常一般在职,朝中无一丝消息传出,一切反而显的风平浪静。
唯有孟锦澜心知肚明,眼下的宁静兴许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自从让莫副将传信于寒萧然后,便杳无音讯,即使寒萧然心有警惕不再与自己通信,莫副将也应当暗中差人通报自己才是。
究竟是怎么了?
这夜,孟锦澜刚入眠,窗外便响起细碎的响动,自从出事以后,本就浅眠,孟锦澜猛的坐起身,向窗外走去。
还未推窗,便听见一声利箭入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四周陷入一片宁静。
孟锦澜不再犹豫,推窗望去,窗外空寂无人,窗棂旁却有利箭深入木格,箭身上穿着一封书信。
烛光下,孟锦澜展开书信,熟悉的字体赫然而现,这……这不是他的笔迹又是谁的?
言语不多,仅廖廖数语,大抵是让孟锦澜此时悄然从侧门而出,有人接应与之见面。
他回来了……不动声色的悄然回来了?
孟锦澜暗恼他为何不听劝阻,冒险回京,却又因为即将能与他见面隐隐有些激动。
顾不得许多,速速将书信纳入怀中,更来不及知会两位婢子,孟锦澜摸黑向后侧门处走去。
趁夜走出后巷,果然见一辆马车停靠在墙角光线昏暗处,驾车兵士见孟锦澜前来,立即跃下车辕恭敬的抱拳施礼,“夫人请。”
寒军上下皆称自己为夫人,孟锦澜不疑有他,快步向车驾奔去。
车厢内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在府里憋屈了数日的孟锦澜放松的斜靠在厢榻旁,伴随着车驾摇晃,竟有了些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外传来兵士的说话声,“夫人到了。”
孟锦澜挑开车帘望去,一座整洁的小院落入眼帘,看样子这一阵子的功夫,已经出了城。
“怎不见侯爷他人?”孟锦澜踏下马车,四望着问询。
不待兵士应声,院门大开,寒萧然快步迎了出来,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澜儿,当真是你!”数月不见,男人清瘦了许多,脸颊青须微现,略有些不修边幅。
孟锦澜轻抚着男人瘦削的下颌,微声怨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了书信,让你万不可回京吗?”
“书信?什么书信,我并未收到。”寒萧然疑声问询,拥着女人向院内厢房走去。
二人进入厢房,兵士悄然替其掩上房门,退了下去。
“怎会没收到书信?”孟锦澜惊了,“硕辰查得你乃是楚国之人,向皇上密报了此事。如今孟府已在硕辰的掌控之中,我更是不能出孟府半步。他们意在以我为饵,待你回京后要胁于你。m.χIùmЬ.CǒM
这些事,我已书信一封让莫副将传书于你。你怎会不知?”
也不知是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之故,还是天气燥热之故,孟锦澜感觉口干舌燥,身子也有些发热了。
“本侯并未收到书信。今日我回京后,宫里盛宴接风洗尘。席间并不见你,本侯甚感无趣,宴至中途,本侯便离去了。皇上与硕辰都在席间,并不见有任何异样之处……”
寒萧然望着怀中脸颊红粉绯绯,眼神迷离的女人,言语同时小腹处突然腾起一阵暖意,多日不见女人似乎更娇艳了许多。
此时的孟锦澜终于觉察到不太对劲,速个身子似火烤一片炙热,四肢更是越发无力,强撑着精神低声言道,“那你……为何会在此处与我会面……”
话语未尽,整个身子便无力的瘫软在男人怀中,实在燥热的厉害,孟锦澜拉扯着衣襟处,盘扣松动,领口大开,圆润香滑的玉肩露了出来。
耳边传来男人略带喘意的声音,“在此处见面,不是你的意思吗?澜儿……”
不对劲,孟锦澜突然感觉他二人落入了圈套之中,而刚才车厢内淡淡的幽香,更是诡异……
然而,似乎晚了,热血男儿岂能经得住爱人如此诱惑。
孟锦澜只感身子一轻,已被男人横抱而起,步步向暖榻上走去。
娇语呓喃,数度春风,寒萧然终于歇了下来,望着身旁玉体横呈的女人,脑子总算清醒了下来。
分明临行前便与之约定,回京后完婚,女人为何偏生约他到此僻静院落内交付身心。
向来清冷羞涩的女人,怎会突然变的如此主动,难不成另有隐情。
虽心有所虑,寒萧然仍旧满心愉悦,望着尚在睡梦中的女人,忍不住再次吻了上去,贪婪的品尝着个中甘甜。
再次被扰,孟锦澜终于施施然醒来,男人精麦色肌肤赫然呈现,羞的她当即捂上了双眼,“你……你怎能如此!”
寒萧然拉开女人掩面的双手,轻声言道,“从今以后,你便真真正正是本侯的女人了,澜儿放心,我自会给你一个隆重体面的婚礼。”
孟锦澜仍旧未从惊羞中醒来,望着眼前的男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寒萧然继续言语,“对了,本侯此次前往边境,得知当年遇袭而亡的青衣族长有一位独生女儿,只是自从青衣族散去以后,便失了踪迹。细算起来,似乎与硕辰年纪相当……”
“啊!这么说,硕辰的真正身份或许便是青衣族长之女!”孟锦澜惊呼而出。
如此说来,硕辰假借公主之名进宫,便是为青衣族复仇而来……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鸣鹤的急呼声,“主子,大事不好,昨夜军营遇袭,死伤大半,莫副将不敌身亡,如今追兵压近,您速随属下离去!”
“怎么回事!”寒萧然大惊,起身披上衣衫怒声询道。
“来者手握副符,方才能深入军营。将士们不防来者是敌,因此失守……”鸣鹤的声音隐有虚弱之感,想来定是负伤在身。
寒萧然猛的回头,深凝着床榻上不知所措的女人,沉声询道,“澜儿,副符仅有一枚,且在你手中,怎么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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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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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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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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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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