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满朝上下,定不是秘密。但寒萧然那厢却毫无动静,看来他还未回京,略略算来,已有十日的功夫。
也不知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一想到他当日与鸣鹤的言语,事关全族人的性命,谁的族人?与他又是何关系?
他此去是智救,还是火拼?是否会有性命之忧……何时才是归期?
孟锦澜胡乱的想着,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是打心底里牵挂着寒萧然,还是盼着他尽快归来,解自己眼下待选三皇子侧妃的困境。
三日后,宫里的教习嬷嬷-裴嬷嬷前来孟府。为免来回奔波于皇城与孟府之间,老夫人将其安置在了北正院厢房,教习的场所也设在了北正院的花厅。
孟家三姐妹,每日辰时便需前往北正院花厅受教,从站姿,坐姿,走姿,以及行大礼等均一一受教。
孟锦澜兴趣泛泛,勉强敷衍着。
二房的孟琴淑也似乎不太上心,反倒是向来少言寡语的孟凌涵极有兴趣,但似乎裴嬷嬷却对孟锦澜格外上心,将孟琴淑与孟凌涵二人视作陪衬。
如此一来。孟锦澜越发察觉太后大寿当日定下侧妃一事,仅是掩人耳目的噱头,柳贵妃真正的目的兴许当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由得暗暗着急,能否有法子摆脱眼下的窘境。
“二姑娘……可是老奴的教习有不妥之处?”裴嬷嬷刚教完大礼叩拜的规矩,见孟锦澜目光望向窗外又开始走神,忍不住沉声提醒。
“哦……并无不妥……”孟锦澜收拾心神,迎向裴嬷嬷的目光。
裴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负责教习宫中新入选的秀女,以及新进宫婢。
皇城内,各宫各苑的宫婢大多都由裴嬷嬷教习妥当后,才分入宫苑任职。在宫里的人缘极广,自然在宫人中也是有着一定威望的。
柳贵妃差她前来孟府,可见对孟府也的确上了心。
“既然老奴的教习并无不妥之处,那有劳二姑娘说说适才老奴的教习内容。”裴嬷嬷笑望着孟锦澜,言语很是客气。
“哦……嬷嬷说的可是站姿?”孟锦澜略有些尴尬,她身在厅内,心可是飞到了九宵云外,哪里知道裴嬷嬷刚才教了些什么。
见裴嬷嬷并未应声,只定定的看着自己,孟锦澜极不情愿的继续言道,“女子当站如松,坐如钟,卧如弓……”
还未说完,裴嬷嬷轻叹一声,对孟琴淑与孟凌涵二人言道,“三姑娘与四姑娘练了好些时候,想来也乏了。暂且歇歇,出去走动走动的好。”
显然言外之意是在让她二人回避。孟琴淑早就想躲懒,一听这话,忙不迭的施了一礼,走出了花厅。
孟凌涵却似乎并不太情愿,磨蹭了好一阵子,方才在裴嬷嬷的注视下,迈出了花厅。
裴嬷嬷亲自上前掩上厅门,转身对孟锦澜语重心长的言道,“二姑娘可知道,朝中四家臣子的女眷待选。唯一独孟府派了教习嬷嬷,其余三家是没有的?”
“是吗?锦澜不知。”孟锦澜摇头,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二姑娘可还知道,老奴来孟府之前,得贵妃娘娘传召,需得对您格外上心……”裴嬷嬷上前一步,继续言道。
孟锦澜心思一沉,裴嬷嬷何许人也,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她可是比任何人都通透。
这种话,若无柳贵妃点头,她岂会透露半个字。与其说是裴嬷嬷在私下里向她透露,莫如说是柳贵妃对她直言。
虽然明白,孟锦澜仍旧佯装懵懂的询道,“这是为何?锦澜不明白……”
裴嬷嬷笑了,“二姑娘不必装傻,老奴阅人无数,您无意于侧妃之位,我自是明白。但柳贵妃偏偏有意于您,却是不争的事实。”
孟锦澜微恼,“既然侧妃之位柳贵妃早已内定,大可面呈皇上直接下旨赐婚便是。何需绕这许多的弯路,选出四家女子,好一阵折腾……”
“您以为贵妃娘娘并未向皇上提及赐婚一事?”
裴嬷嬷浅笑,“倘若二姑娘您是自由身,恐怕这赐婚的圣旨早就送到府上了。可您与定国侯有婚约在先,皇上诸多顾虑,方才勉强应下在一众待选之人中选定。
届时由三皇子亲自选您为侧妃,如此一来,皇上也不必担嫌,定国侯回京以后也可推脱一二。”
孟锦澜心里一片寒凉,皇上倒是好算计,此举既不得罪定国侯,也全了柳贵妃的心意,只是……
孟锦澜突然想到了另一层,寒萧然乃国之重臣,手握重兵皇上极为依重。三皇子虽然并非太子身份,朝臣中呼声却是最高。
皇上身居龙位,保江山安稳乃是君王之责。但是为未来储君笼络重臣,固万世江山更是责无旁贷。
倘若三皇子当真择自己为侧妃,那于寒萧然而言则是夺妻之恨,日后三皇子登上高位,他还会忠心耿耿的辅其左右吗?
皇上能稳坐高位,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但他却由着柳贵妃折腾,大抵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三皇子并非皇上心窝子里的储君人选,要么便是料定自己不能入选侧妃……
自然,于孟锦澜而言,后者的可能性兴许会大上许多。
想到这里,孟锦澜心情突然松快了少许,虽然一时还想不明白皇上究竟打的是何种算盘,但至少目前看来,此局还可搏弈,尚未成定。
“所以,裴嬷嬷的意思是……”孟锦澜目光清亮的迎上裴嬷嬷的眸子。
“老奴之意,是让您知晓,老奴前来孟府,是冲着二姑娘您来的,至于另两位姑娘,若习的好,太后寿宴当日,不乏王公贵族,兴许会被看入眼,孟家飞皇腾达之日便近在眼前了。”
裴嬷嬷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又透露出一些消息,太后寿宴当日,相看的并非仅三皇子,朝中重臣家的公子也会前来相看。
花厅外,孟凌涵轻手轻脚的离开窗角,满面不甘的向院子里走去。
孟琴淑拿着一朵艳丽的花枝,很是悠闲的扳扯着花瓣,嘴里念念有词的低喃,“中选……不中选……中选……”
扯到最后一瓣时,神情顿时沮丧了许多,“中选!”
正嘀咕着,见孟凌涵匆匆而来,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言道,“快,四妹你来摘一朵花试试,看你能否中选。我刚刚试过了,说我会被选中,这可怎么好,人家心里早有了人,才不愿当那劳什子的侧妃……”
孟凌涵没好气的夺过孟琴淑手里的残枝,扔在地上,忿忿不平的言道,“三姐快别伤神了,咱们都中不了!”
“这话怎么说的?”孟琴淑眸子里顿时有了神采,疑声询问。
“适才我在花厅外偷偷听到了。裴嬷嬷对二姐说,柳贵妃早就定下了她,咱们两人,甚至其余的那三户人家的女子,都仅是陪着走走过场罢了!”
孟凌涵气闷,语气里满是失望。
“怎么……看样子你是喜欢上了三皇子?”孟琴淑掩饰不住的欢喜,见四妹神情有异,低声询道,“咱们连三皇子是何模样都不知道,你便喜欢上了?”
孟凌涵负气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恨其不争的瞥了孟琴淑一眼,
“喜欢与否重要吗?你可知道,孟府三房当中,眼下就咱们二房最不得势。二姐即使当不了三皇子侧妃,还有定国侯在那等着。
三叔自从娶了三婶,可算是翻了身,祖母每日里对三婶赞不绝口,称三房有三婶这位当家主母,日后分房单过,定会更加风声水起。m.xiumb.com
唯独咱们这房人,母亲如今在府上的口碑如何你不清楚吗?父亲为避后院纷挣,一躲就是半月杳无音讯。陈氏膝下的喻哥儿何等顽劣,若咱们再不争气,只顾着儿女情长,不寻思一户撑得起台面的高门。便再无立足之地了!”
孟凌涵的一番话,使得孟琴淑连连咂舌,“想不到四妹整日里闷声不吭的,心里却有着大算计。为了咱们二房能够出头,竟有如此雄心。”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整日里就知道念着赵家公子,你也不看看,人家名动京城的才子,岂会看上你……”孟凌涵白了她一眼,讥声言道。
“可不敢胡说,若让人听见了,可羞死人了!”孟琴淑满脸通红,连忙捂住四妹的双唇,左右环顾,确定并无下人走过,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三姐,你点子多,替我想想,如何使得二姐不能当选?”孟凌涵凑上前,挽起孟琴淑的手臂,一面低语,一面往西正院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说出宫里已经内定了,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快替我想想。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孟凌涵卖起了关子。
“是何好消息,快说。”孟琴淑微急的低言。
“刚才裴嬷嬷提起,大后大寿当日,不仅三皇子择妃,王公贵族的公子也会相看。兴许赵公子也在其间,你若帮我,我定也尽量帮你得偿所愿……”
姐妹二人一面窃语,一面步出了北正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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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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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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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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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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