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琴淑也惊愕上前,轻挽着李氏的手臂,不满的对老夫人言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纵然我姐妹二人在母亲房里不问自取,您也不应当责罚母亲才是。”
孟凌涵也满面惊讶,她性子静上许多,并不似她三姐那般激动,“祖母,可是有何误会?”
“哼!误会,让她自己看看,这算不算误会!”老夫人怒气难平。
竹嬷嬷将簪子递给了李氏。
李氏定睛一看,当即大惊失色,“这……这不是锦澜送给弟媳的贺礼吗?怎会在儿媳寝房?”
“你们,你们在哪里得来的佩饰?”李氏忙不迭的回身询问孟琴淑姐妹。
二人闻言也惊了,孟凌涵更是慌乱的摘下两腮的耳坠,怯声应道,“就在母亲的妆台上。我们……我们见极美,便一人取了一件戴上了……”Χiυmъ.cοΜ
“母亲,误会,母亲,这事定是误会!”李氏慌的说话也结巴了。
她虽然贪了三房的部份贺礼,但孟锦澜送的物件,她纵然眼红也万不敢贪。
昨天看过以后,明明放在了库房里,只等公中清算妥当,照单上交即可,照规矩钗环佩饰,最终都是会转入新妇手中的。
可……可这怎么回事……
老夫人眉梢紧拧,看也不看高嚷的李氏,扭头对王氏言道,“适才你核算账目,可有结果?”
“回禀母亲,的确有了结果。不过……”王氏微微一顿,“也不知是儿媳的奴婢出了错,还是古嬷嬷那厢出了错……”
王氏此言,显然是在客套。话外之音,任谁也听得明白,二人记录的账目不合。
这话一出来,正在嚷嚷着鸣冤的李氏,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坏事,这下可见了真章,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怎么个错法,直说便是!”老夫人忍无可忍。
二房媳妇手脚不净,她早就知晓,只是没想到,竟然敢在孟敬轩的大婚上做文章。
此时的老夫人再也顾不得体面与否。若再不惩治李氏,二房的子女耳濡目染之下,定会长歪,坏了门风。
当日,寒萧然为老夫人送来玉观音时,献宝似的将带给孟锦澜的两套头面,让老夫人先过了目。
因此,老夫人对这套头面印象极深,而后听下人说,孟锦澜将其中一套头面送给了王氏。
此时却见头面中的饰物出现在二房两女身上,更听闻她二人取自李氏寝房。
不用旁人说道,老夫人也知道是李氏坏了手脚,犯起了老毛病。
王氏拿起整理好的账目,轻声言道,“母亲,儿媳的婢子尹姑姑记录的贺礼大大小小,共计一百二十八件。礼金合计,纹银两千。
但古嬷嬷记录的贺礼……共计八十件。礼金合计,则是……刚是一千二百两……”
众人皆惊,向来不插手孟家事务的孟敬安,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孟敬阳言道,“敬阳……你后院的确需要整治才是。这……这成何体统!”
老夫人已经气的乏了身子,看也不愿意看李氏一眼,冷声对孟敬阳言道,“李氏贪婪无度,不贤不德,岂配主持二房中馈!”
这话极重,虽未言明,却大有要孟敬安休妻之意。
李氏惊惧交加,软软的跪了下去,“母亲息怒,儿媳糊涂……”
见老夫人双眸紧闭不愿搭理自己,又忙转身对孟敬阳哀声喊道,“二爷,二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身知错了!”
孟敬阳也很是为难,虽然自己不喜李氏,但她毕竟是两位嫡女的母亲,若当真休了,两个女儿闹腾起来,后院真真的无法安宁了。
若说李氏贪了三房的贺礼,孟锦澜心知肚明。但若说她竟敢贪下自己送的贺礼,孟锦澜自是不信。
抬眼轻瞄一旁的陈氏,见其虽面无表情,却唇角微挑,想来心里是得意极了。
孟锦澜垂眸,二房果然杂乱,妻不妻,妾不妾,人人均有非份之想,陈氏虽看似柔弱,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二叔当真是‘好福气’……
正犹豫着是否需要言语,王氏的声音率先响起。
“母亲,账目虽有不明之处。但两位侄女所佩的饰物,或许当真是误会。”
王氏目光清明,向老夫人望去,“适才儿媳细阅古嬷嬷登录的清单,上面清楚的记录了锦澜所赠的头面一套。若二嫂有意瞒下此物,定不会记录在册的。”
见王氏替自己说话,李氏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哭喊起来,“母亲,您可听清了。误会,妾身不曾昧下这套头面,定是哪里出了错……”
老夫人冷颜相向,“拨开这套头面不提,你也干净不了!”
李氏无力的跪坐在地,抽抽哒哒的抹起了泪水,她是真的怕了。
“母亲,纵然二嫂一时犯了糊涂。可此事皆因贺礼而起。是儿媳下人失了当尽的职责,还望母亲饶了二嫂这一次的好。”
王氏求情,孟锦澜暗暗称赞。
三婶果然冰雪聪明,若李氏因为贺礼当真被孟家休了,那她与二房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亡,这笔账二房两位嫡女,定会记在她的头上,日后在孟府岂能安宁。
与其如此,倒不如卖个人情给李氏,既做了好人,三房的财物也并未受损。
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深深的看了王氏一眼,叹息一声,
“孟奎彻查此事,所收贺礼,一件也不能少,至于李氏……藤戒二十记,去祠堂反省,仔细想想何德堪配主母位!”
李氏如逢大赦,忙不迭的跪谢,在孟琴淑姐妹二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退出了正厅。
风波暂停,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日不到,李氏私昧三房贺礼的丑事,便在府里传了个遍。
亏得老夫人下命,不可外传,否则相信以下人们嚼舌根的功夫,不到三日,恐怕整个京城也会传的沸沸扬扬。
当然,三房主母位并非愚钝,反而精明非常之事,却无需遮掩,府里府外人尽皆知。
原本轻看王氏之人,也对其刮目相看。
大婚三日,王氏三朝回门后,特意从娘家带了些礼物,亲自送来了东正院。
与孟锦澜相谈甚欢,更对雅辰送她金玉算盘之事,向孟锦澜道谢。
聪明人很多话无需言明,想来她心里明白,请茶礼以金玉算盘相赠,定是孟锦澜的主意。
孟锦澜对这位三婶的印象也是极好。她虽精明圆滑,却无奸狡之心。护自家财物,无贪她人之念。
不像二房李氏,出手便是损人利已的勾当,甚至自诩精明,实则极蠢,干出些害人害已的破事。
“三婶,锦澜虽与您初识,却对您佩服的紧。您对三叔的情意非常人能及,三叔有您相伴,锦澜也放心了。”
孟锦澜很是感慨,三婶的年纪在闺阁女子当中,算不得年轻。若非对三叔倾心相许,岂会装傻扮愚,小姑独处多年。
王氏宛尔一笑,眉眼满盛浓情,
“痴念难断,险些误了终身。为此,这些年没少受家人怨怼。认识敬轩之前,我自以为世间无事可牵绊于我。可不知为何,自从那年与他诗社邂逅,便深陷其间。而后听闻他与那歌妓生出情愫……”
说到此处,王氏目光黯淡,足以见得,歌妓的出现,的确让她伤了心神。
孟锦澜奇怪的紧,孟家三子当中,父亲高中榜眼风光自是不提。
二叔虽奸滑自私,但于经商而言,也有一些手段。唯独三叔,喜文却仅有半瓶水,出身商贾,却无经商之才。且还有着与歌妓私生子嗣的不堪往事。
也不知,王氏如何将三叔看入了眼……莫不是眼中落沙,错把鱼目当珠玉,看走了眼?
“三婶,恕锦澜失礼,敢问,三叔因何而入了你的眼?”孟锦澜终是忍不住,轻声询问。
问毕便暗自腹诽,这话若让三叔听见,定会赏自己一记脑瓜崩。
王氏噗哧一声笑了,“谈不上失礼,问这话的,你非第一人,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孟锦澜也忍不住笑开了,都是明白人,三叔何德何能堪配王氏。
王氏笑意不减,继续言道,“这话我可答不上来。世间之情因何而起,敢问你可有答案?”
得此一问,孟锦澜笑不出来了,王氏所言不虚,自己重活一世之人,明知寒萧然有不臣之心,明明对他抗拒万分。
却仍旧在不知不觉间,心里有了那人的影子,久不见略思,相聚久略惧。
见孟锦澜发神,王氏凑上前去,调侃的悄声询道,“锦澜可是想起了心里那人……可有答案?”
“三婶……您是长辈,岂能取笑锦澜……”被人看穿心思,孟锦澜耳根微烫,低声嚷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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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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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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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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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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