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着喉间铁臂的双手也使不上劲了,双手抱拳连连揖依,憋气过久,眸子里泛起了猩红的血丝。
这名头如雷贯耳,京中之人无人不知,朝延崛起的新贵,皇上极为看重之人。
坊间传闻,他并无任何家世背景,自从军以来,从伍长升为百户,千户再到独率一方的统领,以至于立下奇功,破格受封定国侯,仅仅三年时间。
一路高升平步青云,自然有着异于常人的雷霆手段,而且关于他的传闻并非仅仅于此,暴戾的性情,狠辣的手段,让京中本想攀附他的高门贵女望而却步。
张林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会招惹上这位煞神!
“主子,您若再不松手,这厮的狗命恐怕会搭在此处了。”寒萧然身后的鸣鹤瞥了一眼张林那死样,低声出言。
‘咚’的一声,张林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回答本侯!”寒萧然冷盯着张林。
“回答……”
张林伏跪在地,脑子有些发懵,随从在身后低语几句,方才醒过神来,“侯爷,小人与孟家小姐并无任何关系。今日请她前来,是为请罪,至于送她的物件,也是赔罪之物,侯爷明查,请侯爷明查!”
说完也不敢抬头,如捣蒜似的连连叩首。
寒萧然冷凝着眼前二人,从孟府一路跟来,虽二人先后进入包房,但遥遥得见房门大开,二人隔桌而坐,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想来这厮所言不虚,但是,敲打警告一番却是有必要的。
“哼,孟锦澜是本侯的人,若你胆敢招惹,本侯的手段你自是明白!”寒萧然沉声言语,心里怒意稍缓。
“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张林重重磕头,直觉得眼冒金花也不敢停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跟前再无动静,张林小心抬头观望,眼前空空,这煞神何时离去也未知。
“呼……这算什么事,孟锦澜这娘们与定国侯是何关系?”张林瘫坐在地,心有余悸的揉着红肿的额头。
“爷,小的一早就想告诉您,城中传闻,皇上赐婚孟家小姐于定国侯……”随从哆哆嗦嗦的应道。wWW.ΧìǔΜЬ.CǒΜ
“什么?狗奴才你怎不早说!”张林惊的下巴都快落了下来,思及自己对孟锦澜的非份之想,后怕非常。
“爷,小的刚才几次相扰,便是担心您招惹上这位狠主儿,只碍于孟小姐在场,小的不方便言语……”随从委屈低喃,将张林从地上搀了起来。
这时,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林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莫不是那煞神去而复返?
“张爷,我家二爷请您在暮云斋品茶,有事相商。”来者是孟敬阳的心腹陈近。
张林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陈近破口大骂起来,“滚!告诉你家主子,你们孟家这浑水老子不䠀了!老子今日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让他别来烦我……”
这厢,孟锦澜步出聚仙阁,脸上笑意顿敛,神情也清冷了许多。
“小姐,张林刚才当真无理的很,若非您事先叮嘱,奴婢险些忍不住了。”银盘吃力的捧着匣子,不满的念叨。
“小不忍则乱大谋。”孟锦澜侧身瞄了一眼银盘手里的匣子,“前面便是当铺,去将这些首饰当了,日后用银子的地方可是不少。”
银盘应声,快步向当铺走去,盏茶功夫便拿着几张银票走了出来,“小姐,这些个物件,当了三百两银子。奴婢见有几枚钗环不错,便私自作主给您留下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几枚精致的钗环递了过去。
孟锦澜并未接过,淡淡言语,“你自收好便是。随我去城东成衣铺走一趟,还有要事。”
雅辰陪嫁的成衣铺便在城东,主仆二人的车驾向那方驶去。
不多时,马车停驻在一间四开门的成衣铺前,门匾上丝菱精绣坊几个烫金大字已褪了原本的光泽,半开的门扇雕花格间,也堆积了不少的尘埃。
抬眼望去,柜台内更是空无一人,整个店铺尽显萧瑟。
银盘不满的喃道,“怎得连掌柜也没了踪影,难不成没有生意上门,跑路了?”
孟锦澜拧眉不语,方掌柜虽无大才,对公主府却是忠心,店内绣娘也是曾在宫里织锦司任职,当年由太后亲自挑选指过来的。
虽然店铺经营不擅,但月银却从未克扣,若说跑路应当不会。
思索间,后房传来高声喧哗,一男子的声音极为刺耳。
“还愣着作甚,叫你拿账薄便去拿!”
“周掌柜,这……这恐怕不妥……”方掌柜的声音传来。
孟锦澜面色一沉,周掌柜不是孟府本家南华巷成衣铺的掌柜吗?他为何来此处指手划脚?
“周掌柜,你的手未免伸的太过长了些,南华巷若大的成衣铺不够你打理,还管起了丝菱精绣坊来了!”
孟锦澜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后房,下颌微扬,冷望着跟前身穿墨绿丝缎的中年男子。
周掌柜微愣,看清言语之人是孟锦澜,神情顿显轻蔑,不屑的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小姐。并非小的手伸的过长,实在是二爷的意思,小的只是照本子办事罢了。”
“照本办事?照哪家的本子?孟府本家的本子,还是我公主府的本子?”孟锦澜不由得好笑。
方掌柜见状,立即走到孟锦澜身旁,抱拳施礼,“二小姐,您来的正好,周掌柜称得孟府二爷吩咐,接管咱们的店铺。公主府并未有人传话,如此不合规矩啊!”
孟锦澜抬手示意周掌柜噤声,缓步走到桌案旁坐定下来,双手轻搭在双膝上,正襟危坐的凝视着周掌柜,“丝菱精绣坊并非孟府本家公中的生意,二叔凭什么派人前来接管?”
周掌柜显然并未将孟锦澜放在眼里,昂头言道。
“二小姐此言差矣。你母亲是孟府的儿媳,自然随夫家姓氏。这间成衣铺虽暂时不在孟府公中,却是已然姓孟。如今生意破败,二爷接手经营,乃是好意,你怎得不识好人心?”
孟锦澜气笑了,想不到二叔如此无耻,竟然将夺他人财物之事,说的这般官冕堂皇。
“二叔果然是好意,看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了。”孟锦澜笑的眉眼弯弯,对方掌柜言道,“将账薄取来,交给周掌柜查看。”
方掌柜急了,二小姐果然还是太过年轻,对方区区几句话,便将店铺拱手送人。
“二小姐,这……不如打发人回府请夫人示下……”
“怎么,我的话你不听,你家二小姐的话也不听了?”周掌柜得意洋洋的在另一侧椅凳上坐了下来。
“不用,这事我能作主,而且不仅这间店铺,就连皇上当初陪嫁的皇庄地契,也一并交给二叔。照二叔所言,母亲名下的产业均为孟姓,理当一并奉上。”
孟锦澜轻靠椅背,眸子半眯着言语,似乎又记起了什么,坐正身子言道。
“对了,那百亩皇庄虽划在了公主府名下,却乃皇家私产,坊间不得私自交易。因此,每年需得将地契上呈户部查验。日后这事便由二叔代劳了,如此我们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周掌柜神情微变,正欲说话,孟锦澜却并未给他言语的机会,继续言道。
“还有一事,毕竟事关皇家私产,我母亲虽为公主却仍旧需得照章程行事。二叔接手皇庄与成衣坊之事,让他得空随母亲一道进宫面圣,禀明皇上方才周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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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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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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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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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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