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记得,那柳叶钗您只戴了一天,便没有踪影,难不成遗失,被那婆子拾了去?”银盘突然有些兴奋,终于抓到了吴婆子的短处,“府里有规矩,拾了主子的物件不报,等同偷窃……”
与此同时,房外一声响动打断了银盘的言语。
春兰拉开房门探首看了一眼,却并不见有人,掩上房门返了回来。
“不是那婆子偷的,也不是捡的。”孟锦澜喝完最后一口清粥,掏出双蝶丝绢拭了拭嘴角,淡声言道。
“是有人赏赐的,当日我只当她极喜欢,便由着她拿了,不想转身便用来收买下人,看来,她只是喜欢与我争抢罢了!”
“又是表小姐!哼,夺了旁人的心爱之物,转手又赏给下人……”
银盘气呼呼的言语,突然似明白了什么,“那表小姐康他人之慨收买膳房之人,难不成是因为禁食三日的责罚?”
孟锦澜缓缓起身,看了一眼银盘,“没错,你以为她会安安份份的在后院偏厢禁食三日?走吧,去膳房看看去,既然罚了,岂能让她使这等小伎俩。”琇書網
春兰收捡桌上的碗碟,银盘忙取来披肩贴心的替孟锦澜披上,轻搀手肘向房外走去。
“大少爷,老奴冤枉啊,大少爷,您快松开,老奴喘不过气儿来了……”
刚到膳房院门,内里便传出一个婆子的哀嚎声。
“二小姐,听着像是吴婆子的哭声,她怎么招惹到大少爷了?”银盘瞄了一眼孟锦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住口,你这个贼婆子,欺负我妹妹好说话,如今连她的物件也敢偷拿,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膳房门前,孟柏崎一手拿着柳叶钗,一手揪着吴氏的领口,双眸怒瞪的叫骂着。
其余膳房婆子围在一旁,却无人敢上前阻挡。
“大哥,这是怎么了?”孟锦澜上前,轻柔的唤了一声。
虽出言相询,心里却明白了三分。
定是大哥刚才来寻自己,无意听见房里谈话,便急赶来教训吴氏,替自己出气。
“妹妹,你来的正好。这钗子是你的可没错?”孟柏崎一见孟锦澜,将吴氏往地上一扔,拿着柳叶钗便走了过来。
“没错,是我的物件。”孟锦澜接过钗子,随意把玩着。
“来,我替你插上,可小心,别再被这贼婆子偷了去!”孟柏崎气呼呼的瞪了吴氏一眼,连忙将柳叶钗插入孟锦澜发间。
回头继续言道,“来人,将这贼婆子乱棍打死!”
吴婆子一听乱棍打死,吓的连哭的气力了没有了,“冤枉……冤枉……二小姐救命,老奴冤枉啊!”
孟锦澜好笑,当真是小孩子心性,说话没有轻重。
杜嬷嬷闻讯赶来,见此状况并未开言,反倒被孟柏崎的言语逗的忍俊不禁。
“你倒是说说如何冤枉你了?”孟锦澜冷眼望着吴氏。
“老奴并未偷拿主子的物件,这钗子,这钗子是老奴捡的。”吴氏眨巴着红肿的双眼,嗡声应道。
“捡的也不能往自己头上戴,你也配?”
银盘恨透了吴氏,继续言道,“府里规矩,拾到主子物件据为私有的,视同偷盗。罚扣一个月的月银不说,二十个板子也是少不了的!”
一旁的杜嬷嬷微微点头,她是府里老人,自然深知府里的规矩。
吴氏老脸抽动,似乎那二十个板子已经落在了身上一般,“不,不,老奴记错了,那钗子不是捡的,是姑祖奶奶赏的。”
吴氏口中的姑祖奶奶便是宋乐瑶的外祖母胡氏。
孟敬之与宋乐瑶逝去的母亲乃远房表兄妹,因此若照礼法,宋敬之需得唤胡氏一声表姑。虽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辈份却在此摆着。
银盘不屑讥笑,“呸,就你叫的亲热,什么姑祖奶奶,无非是一个拖着衣角混吃混喝的主儿!现在倒好,倒混成了府里辈儿高的人了!”
虽然此言从银盘口中说出,有不敬之嫌。但孟锦澜并未斥责,曾经的自己便念着胡氏辈份高,处处谦让,却越发让她蹬鼻子上脸了。
现在,哼!自是不同!
“来人,叫胡氏前来对质。”站的久了,孟锦澜缓步走动缓解着双腿的乏力。
围观婆子中,有一个机灵的,立即从膳房内抬了一方条凳出来,讨好的放在了孟锦澜身后。
孟锦澜瞄了一眼这婆子,这人倒是极会察言观色,若在以往,谁会在乎这位嫡小姐是否力乏,今日这势阵摆开,她倒先一步看出了风势,讨好起自己来。
很快,胡氏被传了过来,见孟锦澜正襟危坐于条凳上,吴氏哭的鼻涕横流跪在跟前,心里打起了小鼓。
“姑祖奶奶,您来了就好,你快告诉二小姐,这钗子并非奴婢偷的,是您赏赐的。”吴氏一见胡氏,便跪爬着向前,拖着她的裙角哭嚎了起来。
胡氏后退一步,避开吴氏的抓扯,目光扫视众人,孟锦澜冷眼观望,孟柏崎怒目相向,杜嬷嬷望着众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眼珠子滴溜一转,冲着吴氏嚷嚷开了,“你胡说些什么?这钗子是二小姐的物件,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快别胡扯了!”
“姑祖奶奶您忘了,昨儿夜里是您亲自来膳房……”吴氏急了,言语冲口而出。
话音未落,胡氏大步上前,一个耳光搧在了吴氏脸上,“住口,这钗子你捡的也好,偷的也好,是你自己的事,拉扯上我作甚!再胡说八道,我便回了老爷,把你赶出府去!”
“姑祖奶奶,您怎么能翻脸不认啊,分明是您昨儿晚上赏给奴婢的。让奴婢暗地里给在偏厢禁食的表小姐送吃食,如今出了事,倒不认账了!”
吴氏吃了一记耳光,心里哪个气,索性将背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胡说,你胡说!”
胡氏气的直跳脚,见孟锦澜冷笑着望着自己,老脸挂不住了,当即手指青天,满口飞沫的高呼起来,“苍天作证,这贱奴污陷好人。没有的事,咱家瑶儿受罚,咱们认了,岂会做出如此违逆之事!”
“你既指天,可敢赌咒!我没有偷拿东西,我敢赌咒!”
吴氏也豁出去了,同样手指苍天叫嚷起来,“苍天在上,这钗子若是老奴偷的,便罚我不得好死!”
二人互不相让,指天戳地的闹腾,孟锦澜厌恶的轻揉眉心,不愿看眼前的丑态。
这咒赌的毒,胡氏愣了。见吴氏说完便瞪着自己,略作犹豫也指着天说道开来,“苍天在上,若是我给的她钗子,便……便罚我……哎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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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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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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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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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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