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扶清招了招手,附耳在小六子耳边低声交代了些什么,小六子跑出去。没过一会儿,场上就充斥着丝竹管弦之声,一盘盘被烤肉师傅烤制好的肉,被婢女有条不紊地端了上来,仿佛刚才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小六子带了一群拿着各式打扫工具的太监从外面悄悄走来,宫识鸢见到地上唯一证明那个人来过的痕迹,也被打扫一空,心中遍体生凉,只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宫识鸢看着场上,觥筹交错间一张张谈笑风生的笑脸,只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宫识鸢嗓音发虚,唤了付斟时一声。
“哥哥。”
付斟时应声偏头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宫识鸢,以为宫识鸢是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安抚地拍了拍宫识鸢的手背。
看着面前端过来的烤肉,给宫识鸢夹了一片,安抚道:“尝尝?不是从刚才开始就在期待了?”
宫识鸢有些机械地转动头颅,看着付斟时眼中一如既往的温柔目光,这一刻,宫识鸢觉得,自己竟然不能从付斟时的眼神中得到以往获得的温暖。
宫识鸢叹息一声,强迫自己忍受这种令自己压抑难受的氛围,苍白无力地勾了勾唇,扬起一个无力的笑容。
“好。”
付斟时看着宫识鸢苍白的脸色和勉强的笑容,劝道。
“小九如果觉得难受,便先离开吧。”
“可以吗?”
宫识鸢听见付斟时说得话,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些,眼神终于恢复了些神采。
付斟时看着宫识鸢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摸了摸宫识鸢的头,语调温柔。
“小九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就回去吧,没事的。”
宫识鸢听见付斟时的话,眼前一亮,对着付斟时说了一句。
“那我先走了,哥哥。”
“去吧。”
付斟时说完,宫识鸢就提着裙摆,带着听雨和香云悄然离场。
坐在上首的宫扶清注意到宫识鸢离场,看着宫识鸢脸上带着放松的神色,心中一叹,觉得或许这给宫识鸢冲击太大了些。
宫识鸢走出宴会场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抬头看了眼天空之中的点点繁星,缓缓吐出一口,只觉得胸口压着的大石终于被抬起来些许。
“主子,小心着凉。”
听雨抱着宫识鸢的披风追出来,看着宫识鸢抬头望天的背影,听雨走上前,轻柔地替付斟时披上披风。
“谢谢。”
宫识鸢回头,看着听雨温柔地笑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也对着听雨一笑。
宫识鸢看了会天空的中的星星,觉得自己心情舒适了不少,带着听雨和香云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
宫识鸢走后,付斟时偏头,对着身后站着的安生招了招收,示意安生上前。
安生上前,走到付斟时身边,半弯着腰,将耳朵对着付斟时,等候付斟时吩咐。
“端着糕点和吃食,到我们休息的营帐去。”
付斟时附耳,在安生耳边轻声吩咐。
安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随后弓着腰,也从宴会的一侧不引人注意地退了出去。
宫扶清坐于上首,将台下的人尽收眼底,看着付斟时的动作,随后安生的离去,将自己悄然抬起的手,摸摸地放了回去,拿起面前桌上的酒樽,替自己再次斟满酒,随后一口饮尽。
场外,宫识鸢在营地之中漫无目的地闲逛,散着心,突然遇到了两个侍卫,宫识鸢看着那两侍卫似乎合力抬着什么,但是因为天色漆黑,所以宫识鸢并不能看清。wWW.ΧìǔΜЬ.CǒΜ
宫识鸢有些好奇,走近了几分,站在两名侍卫身后,突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真是,你说这人,真是晦气。”
“对啊,谁让他竟然在最后时候,想要拖将军下水,现在好了,连累自己丢了性命,还累得我们在这大冬天里,还要处理他的尸体。”
“呸,这天寒地冻地,快点找个地方埋了吧。”
“走,走,走。晦气死了,害得我烤肉都没吃上。”
一名侍卫似是颇为不忿,还朝着雪地吐了一口口水。
宫识鸢听见两人的对话,直直地僵在原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巨大,愣愣地看着那两名侍卫渐行渐远的身影。
宫识鸢看着那两名侍卫中间抬着的东西,依稀能看出来是一个垂着头,软趴趴的人影,而那两名侍卫腋下,似乎还一人夹着一把看起来似是铁锹的物什。
宫识鸢突然觉得自己胃里直犯恶心,一股胃酸上涌,整个人软了下来,要不是香云眼疾手快,冲上来扶住了宫识鸢,宫识鸢这一下便能直直地栽到地上去。
“主子。”
香云目光担忧地看着宫识鸢,宫识鸢身后的听雨也上前,扶着宫识鸢另一侧。
听雨和香云身为习武之人,耳力和眼力自是好于常人,甚至能夜间视物。
因此二人自是听见了刚才那两名侍卫的谈话,甚至在看见那两人的背影之时,香云和听雨便通过身形认出来,那两名侍卫是今日替拓跋宏跑腿抬人的两人。
宫识鸢被香云和听雨搀扶着,可是胃里止不住的恶心,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呕吐。
可是宫识鸢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就算是想吐也吐不出来什么,所以宫识鸢只能干呕。
香云担忧地看着宫识鸢,听雨则在一旁,替宫识鸢顺了顺后背,柔声劝道:“主子,我们先回营帐吧。”
“嗯。”宫识鸢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随后在香云的搀扶之下,将自己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了香云身上,一步步慢慢地回去。
听雨则是给宫识鸢禀报了一声:“主子,奴婢先回去替您准备一些热水和热食。”
“嗯。”
宫识鸢应声之后,听雨又不放心地嘱托了香云一声:“照顾好主子。”
“去吧,我会照顾好主子的。”
香云同听雨信誓旦旦地保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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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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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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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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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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