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被宫扶清扯的轻晃了晃,她抬手将宫扶清揽在怀里。
借着烛火微弱的亮光,大病初愈的宫扶清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可依旧能从脸上看到欢喜之色,他抿嘴笑着,眼眶有些通红:“姐姐今日怎么进宫了,我以为还要隔好些天才能看到姐姐的。”
宫识鸢垂眸望着他,抬起袖子轻轻擦拭了他浮出眼角的一滴泪珠:“提督大人带我进来的。”望着他这幅样子,宫识鸢又轻叹了一口气:“这次醒来,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在劝塌上坐直了身子,拍着胸脯道:“姐姐放心好了,我已没什么事了,太医说在多休养两日就好了。”
宫识鸢在软塌边上坐下,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嗓音却是空空像起来:“不好好吃饭,如何好的快,休养两日便是你这般休养的?”
宫扶清尴尬的笑了笑,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讨好的往宫识鸢身边靠过去一些,拉住她的手:“我是真的没胃口,不太想吃,等什么时候有胃口了,我在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姐姐,不会生气了吧?”
宫识鸢轻轻将手抽了出来,笑似非笑开口:“终归你也大了,我到底不能管你一辈子,许多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这么说,你可懂?”
宫扶清抿住嘴唇,轻点了点头。
她又问道:“那,可否与姐姐说说,你为何要主动服毒?”
宫扶清疑惑的抬起头来,见她脸上轻皱的眉头,又突兀的笑了笑:“姐姐,在说什么,我为何要服毒?”
她意味深长的望着宫扶清:“伺候你的那位小宫女……”
“她是这么跟姐姐说的?”宫扶清猛的坐直身子,打断她,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愤怒,半晌,冷笑一声:“她倒是会说,那日分明是她亲手将那碗银耳羹送到我的手上。”抬眼望着宫识鸢,顿了顿:“姐姐,若是不信我,便将那小宫女叫来对质一番。”
手指轻轻摸索过小狐狸,宫识鸢思量了一瞬,点头道:“也好,那便将她唤来,问个清楚。”
小宫女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跪在帷幔外面,宫扶清率先开口,冷冰冰道:“姐姐不相信,那碗被下毒的银耳羹是你亲手送过来的,你且说说。”
宫识鸢轻皱了皱眉:“我并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觉得这件事关乎你性命,想要问个清楚罢了。”
宫扶清愣了愣,容色温柔:“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然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只是,方才太着急,说错话了。”抬眼望向小宫女时,却是一脸的冷若冰霜:“那日发生了什么,你且仔细同姐姐说说。”
小宫女不敢将头抬起来,声音颤抖的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在听到小宫女说:“奴婢那时已经将皇上叫住,皇上当时只是向奴婢确认了一遍之后,便将银耳粥……”Χiυmъ.cοΜ
宫扶清眸中冷光闪了闪,将帷幔掀开,打断道:“你不觉得这番说辞太过于荒唐了些吗?朕是傻还是蠢,明知道那碗银耳粥里被下了毒还要喝?”他冷笑:“那日,分明是你将银耳羹给朕送过来,朕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
小宫女不能置信,嗓音从喉咙里飘出来:“没有,不是这样的,那时奴婢已经告诉皇上银耳羹里被放的毒,可是皇上……”
宫扶清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你在胡说什么?照着你这般说,朕现在不仅不能怪罪你,还要谢谢你告诉朕,那碗银耳羹里被下了毒不成?”
小宫女百口莫辩,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泪眼婆娑的望向宫识鸢,轻轻摇着头。
她还想向宫识鸢说什么,宫扶冷清的脸上浮现出不耐,赤脚走下了软塌,掀开帷幔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够了,莫要以为朕当真是一个空壳皇上,莫要以为你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朕便不能把你怎么样。”
宫识鸢微微愣了愣,看着此时的宫扶清,她只觉得有些陌生,如寻常那般天真无邪的宫扶清简直判若两人。
又听到宫扶清冷哼一声:“朕念在姐姐好不容易将你救下来的情分上,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莫要得寸进尺。”
小宫女此刻无法证明什么,可宫识鸢倒是觉得,小宫女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否则她那天见到自己时,也不会哭成那样。
小宫女不在尝试解释,只是低着头轻轻抽泣着。
宫扶清转过身,掀开帷幔走了进来,对上宫识鸢颇为疑惑的目光,他站在原地愣了愣:“姐姐还是不愿相信我?”
她抬起疑惑的眼睛来,以手支颐,作出沉思的模样,半晌,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我怎么相信你?”
宫扶清讷讷道:“可我是你弟弟,姐姐难道……”他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失落垂下了脑袋,声音委屈地说道:“我以为姐姐会相信我的,毕竟我们是亲姐弟。”
宫识鸢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垂眼望着自己的手:“相信一个人,从来不是看两者的关系如何,更多的还是……”
他突然打断道:“姐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昏暗的烛光里,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唇边却攒出点点笑意来:“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姐姐更亲的人了,我以为在姐姐眼里,我也应该是那个不缺或缺的亲人,难道在姐姐眼里,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都不值得姐姐相信我吗?”
床头的香炉里不知燃着什么香料,薰的宫识鸢脑袋有些疼。
听完宫扶清的这番说辞,她轻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额头,还在心里酝酿着措辞,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宫扶清又自嘲的笑了笑。
“我很早以前便发现了,我们姐弟两人的关系早已经没了当初那般亲密,起初我还在疑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如今看来,倒是姐姐先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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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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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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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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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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